平潭专注刑事案律师（平潭律师免费咨询地址）

一个男人步履蹒跚的往家走，脸上带着微笑，脚下却有些僵硬，他被家人们围着，此时家人的脸上没有笑容而是泪流满面

他们是激动还是悲伤！

这一刻，只有他们自己懂！

看似很平静的几秒钟，几米的路程

在男子眼里却是那么的遥远，他这一路没有更多的话语表达！

就这么几米的路程，这个男人的家人和他却等待了整整的八年！

八年前，男子在毫无征兆之下，被带走调查，他以为只是普通的问询！

结果，这一去就是整整八年！

这八年里，四次被判死刑，每次都因检方证据没有被上级采纳，而与死神擦肩而过！

每次被判死刑，都因证据不足，没有被采纳，被发回地方重审！

男子就这样一次次和死神握手言和，就这样经历了八年人间炼狱！

这八年里，父亲，母亲相继含恨离开人间！

在父亲含恨弥留之际，对四处奔走救弟弟的姐姐说了一句话：“是你弟弟做的，千刀万剐不为过！不是他做的砸锅卖血都要证明给老天看”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男子的姐姐至今没有工作，没有成家！

这个家，曾经是一个无比幸福的大家庭，因为一件往事，却只能四处躲藏，以泪相见！

从四次被判处死刑到如今无罪释放，这个男人的人生又经历了怎样的跌宕起伏？

所有的故事，还要从八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福建省平潭岛，一个离宝岛台湾最近的岛屿，也是一个风光秀美的小岛，当时属于福州市管辖，念斌的家就在岛上，距离海边不远的坳前镇

2006年7月27日晚上9点多，念斌和往常一样，打理着自家的小杂货店，等待顾客上门。

然而就在此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降临在他的邻居家中，不仅无情地夺走了两个孩子的生命，也彻底改变了念斌和两个家族的命运。

丁云虾也是一家杂货店的店主，她的店面和念斌家的店面仅有一墙之隔。

2006年7月27日晚上，丁云虾和房东陈延娇两家人一块吃饭，饭后多人中毒。

经过抢救，虽然其他人都脱离了危险，但是丁云虾十岁大的儿子和八岁大的女儿，却永远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警方介入调查之后，在丁云虾的邻居陈某家中搜出了毒鼠强

然而，三天之后，警方的检验报告却显示，导致两名孩子死亡的毒物是氟乙酸盐，一种毒鼠药，但并非陈某家中的毒鼠强

于是，警方将怀疑焦点转向了丁云虾的另一个邻居念斌

2006年8月7号，念斌在岳母家里吃饭，到下午五点多，带着孩子开车回店铺

此时，有人来表示，要念斌配合协助调查

念斌没有拒绝

说：好....

就这样，念斌在四岁儿子的注视之下，被警方带走

当时他的家人，都以为念斌只是协助警方调查，晚上就能回家

然而，谁曾想到，念斌这一走就是八年，他父母再也没能见上儿子一面。

从死刑到无罪，最后被释放，他到底经历了怎么的人间炼狱！

“我没想到，那天去协助调查会是我念斌的人生噩梦”

无罪释放之后，念斌感慨道

根据警方提供的办案经过，2006年8月7日，警方对念斌测谎，念斌没有通过，当天被留置盘问。

2006年8月8日中午，念斌向警方承认了自己的投毒行为。

2006年8月10日，警方查封了念斌的食杂店，并向村民宣布念斌就是投毒案的凶手。

瞬间，仇恨被点燃，愤怒的受害人家属砸了念斌与父母和哥哥共同居住的家。

念斌的姐姐念建兰只得带着家人匆匆逃到福州躲避

如今，念建兰回想起这段往事，还忧心忡忡

她回忆当时的场景，在警方宣布她弟弟是投毒凶手之后

“不久，对方家属就出来，冲到我家，当时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也来不及思考，马上带着父母离开居住的地方，开启了躲难的生涯”

到念建兰父母病故，他们在也没踏进这个活了一辈子的家，如今的那个家，还停留在那天被砸掉的模样

“我当时想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没办法接受，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接受，去面对这个事实”

念斌被无罪释放之后，念斌的姐姐面无表情的诉说着过往的经历

2006年8月16日，念斌第一次见律师

在这次会见中，念斌承认是自己投的毒，而且还讲述了投毒原因

据当时的念斌说，他把半包鼠药倒进矿泉水瓶，掺水后倒入了丁云虾烧水用的铝壶之中。

而经福州市公安局法医检验，两名孩子都是氟乙酸盐鼠药中毒死亡。

在丁云虾铝湖内的水中、高压锅残留物中、铁锅残留物中均检出氟乙酸盐的成分。

一切证据都在指向念斌，他就是这起投毒案的真凶！

2006年8月，福州当地媒体刊登了一条平潭重奖破案有功人员的文章，正是通过这篇报道，念斌的姐姐念建兰第一次知道了弟弟涉案的具体细节

当她看到报道里说，念斌是将老鼠药投放在提水壶里时

念建兰突然意识到这与之前房东的说法可能存在矛盾

据念斌向警方供述，他是2006年7月27日凌晨一点左右把鼠药投放在了水壶之内。

而据房东回忆，7月27号中午，他和丁云虾还使用了水壶内的水，但是并没有任何人中毒

这与警方认定当天晚上的中毒事件是念斌所为有着明显的偏差

因为房东说的这个情况，直接被登载在报纸上，怎么会是这样子呢？

既然氟乙酸盐是剧毒，而且两次做饭用的都是水壶里的水，为什么中午没有人中毒，反而是晚上出现了意外呢？

就在念建兰迷惑不解的时候，他收到了弟弟从看守所写来的一封信。

里面说：“我没有做这个事情，请相信我”

在逃难的姐姐和家人，收到了弟弟信件的那一刻

姐姐念建兰，想象监狱中受苦的弟弟，她坚信弟弟不会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她决定收集证据，为弟弟伸冤，不管多么困难她都要做，这个家里只有她能救弟弟于水火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念斌所为，那他为什么会向警方承认自己投毒呢？

2007年3月，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念斌投毒案第一次开庭审理。

念斌当庭翻供并表示，他作出的有罪供述是因为遭受了民警的刑讯逼供

而且在审讯中，民警告诉念斌，他的妻子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他的同案的嫌疑。

念斌表示：那天晚上，2007年8月7号晚上被刑警打的太痛苦，我如果不往他所说的去做，他折磨我，把我打死，我跟我老婆都被冤枉的话，我儿子就变成孤儿，将来怎么办？谁养她？

念斌非常担心，如果自己再不承认，他的家人可能真会受到牵连

“我是一个男人，是一家之主，只有我一个人去承担。

好一个刑讯逼供，好一个一家之主

因为念斌的供词，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当天审判时的当庭翻供，能带来什么？念斌当时根本不知道

念斌第一次向警方承认投毒时的审讯录像，在法庭被展示出来

念斌翻供之后，检察院便将这份视频提交给法庭，以此证明念斌当时并没有遭到刑讯逼供，而是自愿承认。

与这份视频同时提交给法庭的还有一份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的鉴定报告

证明视频完整，没有经过剪辑

在这份视频里，确实看不到念斌被刑讯逼供的画面，但是却有一个明显的剪接点。

而就在这个剪辑点前后，念斌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从不承认作案到对投毒供认不讳。

然而，法院的最终判决并没有提到这个细节，而是最终认定视听资料记录了念斌做有罪供述时的神态自如、环境宽松，念斌关于被刑讯逼供的辩解不能成立。

案件中不断出现了疑点，让念建兰觉得自己的弟弟应该就是无辜的

但是法院最终的判决，还是无情的击碎了念建兰心中的最后那一点希望。

2008年2月1号，福州中院以投放危险物质罪判处念斌死刑。

面对这样的判决结果，聂念兰觉得无法接受，在绝望之中，她决定更换律师。

2014年8月22日无罪释放之后，念斌给他的律师逐一拨打电话表示感谢。

念斌知道，如果没有他们的坚持，自己很难走到今天

面对自由的自己，和为了翻案而付出努力的律师们,念斌表示感谢的话语里，明显有些激动加语无伦次

“很感谢你这几天，你从这八年多你台帮我找过来，我真的很感谢你，没有你给我们，给我力量，我真的无法去面对这些，我真的很感激，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真的，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没齿难忘，真的很感激了”

听着弟弟和律师的对话，坐在旁边的姐姐念建兰泪流满面。

念斌被释放的六年前，弟弟第一次被判处死刑时，念建兰孤身一人去北京，律师求助的画面佛就在眼前。

当时由于不懂得法律程序，死刑这个字眼对于念建兰来说，更多的是危难感

当时的她感觉弟弟马上就没了，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念建兰不知怎么办，就去网上一通乱串，到处上网查，然后就看见张律师，就去求助他。

2008年春节刚过，念建兰带着身上仅有的2000多块钱去北京寻找律师

为了给弟弟伸冤，念建兰四处奔波，甚至还辞掉了自己的工作，至今没有嫁人，这其中的艰辛她无处诉说，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念建兰是怎么度过的，我们不得而知，她也不愿多说

“有的时候想学会遗忘”

这句话，虽然很平静，但是从念建兰的口中说出，多少都给人意外感

为了弟弟有一条活路，念建兰直接辞掉工作，之后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对弟弟做些什么，中途因为没有了工作，大把时间空出来，她更很痛苦了

失眠，整个晚上都不能睡觉，睡不着。

绝望之中，念建兰希望能够看到一点光亮。

2008年2月，念建兰在北京第一次见到律师张燕生，然后张律师看了一下卷宗就问，水壶，有没有讲。

念建兰前前后后见了那么多律师，没有一个人告诉她一个核心问题，水壶

念建兰也没见起诉书，认定水壶的水，含有氟乙酸盐。

张燕生没有看到水壶被检出毒物的报告，这个机器灵敏度可以达到的五百亿一克，水壶没有经过清洗，如果有毒的话，水壶没有经过清洗，里边必定可以检测出来。

那么这个都没有清洗过的水壶，都没有检出毒物，怎么可能会刷洗的干干净净，光光溜溜的这样的铁锅和高压锅里就检出毒物了呢？

这里面明显有作假的成分，因为它违反了一个最基本的常识

张燕生发现，检方提供的证据中，前后矛盾的还不止这一处。

其中铁锅的送检时间明明是2006年8月1号，而检验报告却在2006年7月31号就已经得出。

可以从检测图纸看得非常清楚，是2006年7月31号出的检测图。

那这个是十分荒唐的

比如说：“给张三去做一个体检，可张三还在家里，结果张三的血液报告已经写出来了”

荒唐无比

同时，关于毒物的来源，检方指控念斌是从一个姓杨的老人那里购买的氟乙酸盐鼠药。

然而，当张燕生去调查时，这名姓杨的老人却表示不记得见过念斌。

他们相互之间做过一个辨认，这个卖鼠药老人也不认识念斌，念斌也不认识卖鼠药的老人。

卖毒药的和买毒药下毒的人，两人之间根本没见过面，他们相互之间谁都不认识谁，那么这个证据明显存在漏洞，为何检方看不到？

随着疑点的不断增多，一些毒物专家也被邀请加入了念斌的案件

专家们发现，根据警方提供的检验报告，在死者的心、血、尿液和呕吐物中都检出了氟乙酸盐，然而在胃和肝里却没有检测到

这样的事情发生，太意外了，有悖常理

检验结论法医做出来，违反正常逻辑的毒物分布规律，竟然没人提过，是人为的看不到，还是另有隐情

毒物从常识来理解，从食道进入，从口腔，食道进入胃，胃里面按照常规的逻辑，应当能够检测到毒物的成分。

但是，本案中的这些肝脏和肾脏里面，都没有检测到毒物成分的存在。

在投毒案中，死者的中毒原因，嫌疑人的投毒方式以及毒物的来源，都是定罪量刑的关键。

然而辩护方提出的种种疑点，却让检方的这些证据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

2008年12月18日，福建省高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将念斌案，发回重审

那一刻，念斌似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然而事实上，此时距离他最后回家，还有漫长的六年时间

2009年4月29日，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念斌案，再次开庭审理，辩护方提出的种种疑点，依然没有被采信。

两个月后，念斌被再次判处死刑

念斌不服，再次提出上诉

2010年4月7日，福建省高院作出终审裁定，驳回念斌的上诉，维持原判

案子被送到最高法复核

念斌的死刑，随时都有可能执行

念建兰收到了通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她只是记得那天下着毛毛雨

这一刻，已经被雨淋湿的念建兰，突然间觉得生命特别的美好。

此时的念建兰竟然不想活了，她为了弟弟的事，奔波了几年，最终还是把她的希望浇灭了

“我觉得，我也被判死刑了，不敢接任何人的电话，包括张律师，我不敢接，我怕接的电话，有人告诉我弟弟被死刑核准”

那时候的念建兰万念俱灰，已经不知道什么样的痛苦叫痛苦

她把自己隔离起来，不知道怎么办，封闭自己

此时，在看守所里等待死刑复核的念斌，感受到的是一种更加痛苦的煎熬。

在煎熬中，他过一天算一天，不知道今天过完，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不知道哪一天的明天就是生命的终点

念斌每天在不甘心和煎熬中度过

对未来失去希望的念斌，此时并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在第一次被判处死刑之前，就与我国的司法改革进程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2006年10月，我国人民法院组织法进行修改，明确规定从2007年1月1日起，最高人民法院统一行使死刑案件核准权

原则上都要提讯被告人，当面听取被告人的意见，对证据有疑问的，要对证据进行调查核实，必要时到案发现场进行调查。

就是从北京过来，符合案件，不管你以前怎么说的，以前所说的都可以重新来，按证据链说话，之前的一切不会影响高院的最后审核。

2007年2月，最高人民法院指派两名法官到福建省石狮市对一起故意杀人案进行死刑复核，

这也是2007年1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收回死刑核准权后，福建省内第一起进入复核程序的死刑案件。

2010年5月，在距离实施200多公里的福州第一看守所，苦苦等待死刑复核的念斌也见到了两名来自最高法的法官。

“我还记得是快到12点多有人来找我，他一句话，让我终生难忘，他说，我是最高人民法院下来，死刑复核“

念斌把自己的冤屈，一一对高院的人做出说明

高院的工作人员表示：最高人民法院死讯复核是按证据来说话，即使你今天所有这些都是你做的，我也不是说你做的，我马上给你复核，死期就裁定下来

2010年10月28日，最高法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核准念斌死刑，将案件发回福建省高院重新审判。

这个死刑复核权由最高法院收回非常重要，如果没有收回的话，如今念斌已经没命了。

2007年1月1号，死刑核准权收回，在我们国家的死刑案件当中，质量的把关上面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步。

在最高法将念斌案发回重审长达七个月之后，福建省高院撤销了福州市中院对念斌的死刑判决，将案件又发回福州中院重新审判。

然而，六个月后，福州中院的审判结果依然，还是判处念斌死刑。

这已经是念斌在五年的时间里，第四次被判处死刑。

所有的努力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念建兰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坚持下去，或许五年前她就应该选择放弃对面的回忆。

同样处在绝望之中的念斌在律师会见时，专门给儿子录下了一段话

“你爸哪一夜都想看你，但爸爸平常累，爸爸非常爱你，很想你，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躺着都在想你，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爸爸永远爱你

”孩子四岁那年，亲眼看着父亲离去，却再也没有回来，家人只得谎称他的父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

为了这个谎言，张燕生律师只要有机会出国，就以念斌的名义从国外给孩子寄来礼物。

骗孩子，爸爸现在在国外打工，收到了爸爸寄来的礼物

还听到了爸爸的声音，孩子很开心，他给念斌写了一封回信

在信里，念斌的儿子写道

“妈妈有时告诉我说爸爸在外面回来不容易，所以没有回来，可是他是爱我们的，可是怎么说我也不相信，因为都是他们嘴上说的，我没有感觉到爱。可这次不一样，我这次亲耳听到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但是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呢？好希望你早点回来”

看着侄子写给念斌的信，念建兰决定，无论有多难，自己也不能放弃我父亲之前临终时说了一句话

“是你弟弟做的，千刀万剐不为过，不是他做的砸锅卖血都要证明给老天看”

为了弟弟能够回家，念建兰再次背起行囊四处奔走

时光一点点流逝，又是将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2013年7月，福建省高院第三次对念斌案开庭审理

这一年，我国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已经开始实施

新的刑诉法明确规定，二审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发回重审了

一个案子只能发回一次，这个案子实际上福建省高级法院，已经没有机会再发回重审了。

修改后的刑诉法就规定二审法院必须判，不能再发了

如果没有这次刑事法这个修改，二审法院可能再发

一审法院再判，这个案子还在

没完没了的一种程序的循环

除此之外，新刑诉法还明确规定，公诉人、当事人和辩护人、诉讼代理人可以申请法庭通知有专门知识的人出庭，就鉴定人作出的鉴定意见，再提出意见。

那么这个问题是需要专家，具有专业知识的人给出答案的时候，这就是我们常讲的鉴定意见，那么对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证据。

充实审判、起诉、辩护，甚至包括被告人往往都是门外汉怎么办？

所以刑诉法规定，控辩双方都可以聘请具有这一方面知识的人出庭。

新刑诉法的这一系列规定，让张燕生看到了为念斌翻案的希望。

法院一次又一次的在当时判他死刑

“我认为这个是非常不公正，判决是错误的，必须要得到纠正，也许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不能看到他被纠正，在当时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认为至少我要坚持，结果我没有办法控制，但是我去尽我的力，我要把我的职责尽到位”

一位富有正义感的律师张燕生说道

2013年7月，当福建高院第三次对念斌案开庭之时，这样的场景再次发生。

而与前几次开庭非常不同的是，这次庭审一直持续了四天。

按照新刑诉法的规定，当年的侦查员、鉴定人员和毒物专家相继出庭当面对质，法庭给予控辩双方充分的时间发表意见。

正是在这次庭审中，张燕生律师一直要求调取的质谱图终于被警方递交给了法庭

这也成为全案被推翻的一个关键

质谱图就是支持警方鉴定结论的最原始信息

不同中毒的原因，在质谱图上就会有不同的波形表现

在这次庭审之前，张燕生曾不止一次地要求查看证明两名孩子是死于氟乙酸盐中毒的质谱图，却因种种原因未能实现。

按照今年的新的刑诉法，鉴定人如果不出庭，那么他要承担他的证据不被采纳的这种严重后果，所以他必须出庭。

否则他面临败诉

这个案件，鉴定人的出庭，给案件带来了巨大的转机，尤其是质谱图被拿出来，带着这26张质谱图，张燕生与念建兰去了香港，找到了在这一领域具有绝对权威的专家穆井泉。

大约一周以后，专家的结论出来了

拿到结论，张燕生非常震惊

专家穆井泉给她们详细地讲了，两个非常重大的发现，经过对质谱图的分析，专家穆井泉发现死者尿液的质谱图竟然与机器检测时使用的标准图谱一模一样。

这简直太神奇了，竟然还能尿出一个氟乙酸盐的标准样品来，真是荒唐无比

这是一个发现，然后第二个发现就是呕吐物和心血竟然来自一个剪裁。

你不能拿着一张图说，这张图既是张三的图，又是李四的图。

2014年3月15日，念斌的律师团又召集国内多名毒物专家，对26张质谱图逐一进行分析，专家最后得出结论

“根据现场物证的检验结论，皆未发现氟乙酸盐”

本案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氟乙酸盐曾被使用过。

也就是说，警方认为两名孩子死于氟乙酸盐中毒的结论不能成立。

2014年6月，福建高院对念斌案再次开庭，控辩双方聘请的专家相继出庭作证。

双方专家在庭前还坐了半天，相互之间进行辩论

光谱图这一项审查，法庭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终于，法官听清楚了专家所谈的所有的问题。

除了质谱图，在这次庭审中，张燕生律师再次对确定念斌有罪的审讯视频提出质疑，申请法庭按照新刑诉法中的非法证据排除原则不予采信。

被告人的认罪口供出现得非常蹊跷，这个蹊跷虽然没有被录上，但是可以从视频里把这一段剪掉，就能够推测出来

念斌在做笔录时，这里面可能对被告人施加了不该施加的一些压力。

按照新刑诉法的规定，从2014年6月25号到6月26日，福建高院对念斌案的最后一次庭审中，辩控双方围绕这起案件中的所有疑点进行了充分的举证、质证和法庭辩论，仅各种证人的出庭次数就超过了20次，每天的庭审都要到晚上十点多才能结束。

保护司法公正的这些措施在本案中几乎全部使用了。

福建省高院最后的这两次开庭，他把所有双方的证人几乎全部都叫到以后，让双方当事人不限时间、不限问题的全面地提问，他们全面听取了各方全部的意见，最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裁判

这一点，不能不说是司法进步

2014年8月22日，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念斌案作出终审判决，念斌无罪释放。

在家人的搀扶下，当念斌从看守所里出来时，泪如雨下。

在福州郊区的一个临时住所，念斌终于看到了八年未见的儿子，此前无数次渴望的父子相拥，此刻却显得是那么的生疏。

念斌变了，他不爱讲话，以前非常活泼活泼的一个大男孩，现在不爱讲了

在念斌被羁押的这八年里，他的父母带着遗憾相继离世。

念斌说，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和家人在一起，等养好身体后再考虑国家赔偿和追究责任的问题。

在终审判决中，法庭最终认定这起案件的中毒原因、投毒方式以及毒物的来源，还有念斌的口供，都存在证据上的瑕疵。

然而就是这些证据，在之前公安机关的侦查阶段、检察机关的审查起诉阶段都认为是证据确凿，足以认定念斌就是这起案件的真凶。

而且在之前多次的法庭审理之中，法庭也认为这些证据足以采信，先后四次判处念斌死刑。

如今，念斌无罪释放，但是真凶却依然无法查明。

当初看起来是那么无懈可击的一起铁案，留下的却是两个家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对念斌是一种侵害，对那个受害者也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

那么对那个真正的罪犯还是一种放纵的行为，就是说用一个错误，掩盖另外一个错误，必然最后结果就是有两个错误。

福建高院作出终审判决之后，受害者家属怎么也不愿相信，他们等待了八年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在村里的超市门口，他们摆了一台电视，将念斌供述投毒过程的录像反复播放，他们是受害者，而念斌也是受害者，也弄到家破人亡

真正的凶手，在这八年里，却一直躲在阴暗处，也许在嘲讽，也许在害怕，但他依然逍遥法外

时至今日，念斌仍然是有家不能回，他在平潭的老家至今还保留着八年前被打砸的原状，为了避免与受害者的家人发生冲突，念斌现在只能暂住在朋友的家中

八年的牢狱生活，给他留下了一身的疾病，虽然每天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是能够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念斌感觉到的是八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