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日凌晨，李某与女友孙某争吵后，为吓唬女友而假装跳河，女友赶来救他，最终的结局却是该男子女友溺水身亡，尸体6天后才被找到。2019年9月，李某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6个月，剥夺政治权利3年。在起诉书中，检察院将案发经过表述为李某采用拖拽方式强行将女友拖往深水区，导致女友被水冲走后溺亡。

最近该案件经媒体报道引起关注，李某的辩护律师表示，李某讲述的案发过程与起诉书所说有所不同，他们对故意杀人这个罪名同样保留意见。

吵架后 假跳河吓唬女友

被告人李某和女友孙某相识于2018年上半年，后发展成为男女朋友关系，李某生于1999年，比孙某小11岁，但二人感情一直和睦。李某是扬州宝应人，在淮安市清江浦区菲比酒吧上班，2019年2月1日晚，孙某约李某下班后前往清江浦区台北不夜城西侧某饭店喝鸡汤，2月2日凌晨3时许，李某先打车到饭店，后孙某与朋友步行到达，在吃饭的过程中，孙某发现李某的手机里又有了赌博的信息，两人曾因为李某赌博争吵过，再次发现李某赌博，孙某气得中途离席，后在微信中与李某继续争执。

4时30分许，李某途经里运河常盈桥附近时，萌生了跳河吓唬女友的想法，于是先是拍摄了准备跳河的视频发给女友，而后进入水中。常盈桥是一座拱桥，桥下有大桥墩，岸边是淤泥，李某虽不会游泳，但身高较高，身高1米8多的他从浅水区走至南桥墩北侧深水区，抓着一根钢筋站在水中，脚下踩着桥墩，等待孙某。

孙某得知李某要跳河后，告知了李某的同事陶某，两人一起前往河边寻找呼喊李某。起诉书显示，李某听到女友的呼喊，便假装溺水。陶某证言称，李某当时抓着柱子，身体浮在水面上蹬水。陶某与孙某均告知了李某自己不会游泳，多次呼喊其上岸，但李某未听从，于是孙某翻越护栏下河，一边向河里走一边劝李某上来，但李某一直不肯。

案发当日喝了很多酒 自述拉女友是为了吓她

起诉书表述，孙某走到水深至大腿根部时继续呼喊李某，李某听到孙某说了一句“要死一起死”，李某便走到被害人孙某身边，采用拖拽的方式强行将其拖往深水区，被害人惊恐喊叫。后李某继续将被害人带至南桥墩北侧深水区，造成孙某溺水。

李某的辩护律师、江苏擎天柱（宝应）律师事务所律师陈以平告诉记者，李某叙述的事发过程与起诉书所写的不太一样，“李某确实是为了吓唬女朋友故意假装跳河的，孙某喊他他不上岸大概是因为年轻男孩子好面子闹脾气，毕竟案发时才20岁，我理解孙某说‘要死一起死’也不是真的要寻死，而是希望迫使李某赶快上岸，不要再闹了。孙某最后是怎么被冲走的李某也有点说不清了，因为李某当天喝多了，他不会游泳，也没有什么力气了。”

起诉书显示，李某出事前在酒吧内陪3拨客人喝过酒，喝了兑绿茶的洋酒、纯洋酒以及啤酒，陶某回忆李某当日喝了不少酒，但走路不歪扭，与李某喝过酒的顾客回忆，李某尚能与人正常交流，在晚上喝鸡汤的地方，李某又要了一瓶江小白。经鉴定，李某作案时未达到醉酒状态，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根据李某自己的供述，他在水深至肩膀的地方停了下来，抓住一根钢筋等待女友，在水里待了三四分钟，女友和陶某来了，他们喊他上去，他没有照做，并假装溺水，于是孙某下河，走到离河岸两米远的地方，那时河水没到她的膝盖，他听到孙某说了一句“要死一起死”，便想吓她一下，于是用右手抓住女友的右胳膊，将她往身边拉，当时孙某不愿意，大声喊叫并向岸边挣扎，但他还是硬把她拉到了桥南侧桥墩北面才松手，孙某站在他身边没有再挣扎，他不知道孙某怎么就到了他身后，她他听到孙某说快上去，不要感冒，然后孙某拽了他后面衣服一下，没抓住，李某失去平衡掉下水，他拼命往前扑，拽住钢筋，这时听到女友呛水的声音，他回头看到女友的双手在离她一米多的水面上挣扎，没几秒钟就沉没了，于是他爬上桥墩，大声呼救。陶某记得，李某当时喊的是“帮我找人，人不见了，快点，帮我找人啊！”他立即拨打电话报警。

2月8日7时许，孙某尸体在常盈桥东侧中州岛附近被发现。经鉴定，孙某符合溺水身亡。

家属质疑宣判时间是“故意安排” 想会见等2年见不到

陈以平律师告诉记者，他在本案公安侦查阶段就介入了，起先他认为这只是个意外，不会追究刑事责任，后来得知检察院批捕了，陈以平有些意外，“说他强行拖拽就算属实吧，但是他没有杀人的故意，他俩感情一直挺好，没有杀人动机，考虑到被害人家属的感情，我们决定做保守辩护，认为充其量算是过失致人死亡，但最后给定的是故意杀人罪。李某庭审时是不认罪的，可后来又认罪了，加上李某家人赔偿了十几万获得了被害人父亲的谅解，就这个罪名而言，判的还不算重，只是我没能有机会问他要不要上诉。”

2020年9月底，陈以平在西安出差期间询问该案主审法官案件何时宣判，得到的答复是已经在看守所向李某宣判了，且李某表示不上诉。10月9日，十一长假结束后第一个工作日，陈以平立刻赶到看守所想要预约会见，但被告知上诉期已过，他不能会见了。“我想和他当面再确定一下上不上诉的事，既然我不能会见了，我就告诉他的家属去预约会见，问问他服不服判决，不服可以申请再审，但他的家属也始终没能见上面。”

李某在案发后就直接被警方带走了，至今2年有余，再未与家人见过面。“开庭就开了一次，而且因为疫情是视频开庭，我们都没能见到孩子的影子，就记得他在庭上明确表示不认罪，说自己不是故意杀人。”李某的舅舅告诉记者。

李某的母亲告诉记者，李某9月30日收到的判决书，家属根本不知道，接下来是一个8天的国庆假期，家属10月9日从律师处获悉判决书下来了，上诉期限为收到判决书第二日起10日内，这么算来，他们基本没有时间上诉。“我们觉得这个宣判时间好像故意的，让我们没什么上诉时间，我们很想当面问问孩子，为什么认罪，为什么不上诉，李某被带走时才20岁，其实还是个孩子，很多事不懂怎么处理。但是每次给看守所打电话，对方都告诉我们回去等消息吧，到今天，2年了，什么消息都没有，面也见不到。”李某的舅舅告诉记者。

判决书显示，该判决是2020年9月17日作出的。

案件再度“热”起来 家属承受巨大压力

李某的母亲告诉记者，她赔偿了死者父亲16万元，生活不富裕的她为了赔偿借了不少钱，她本以为儿子因此可以获得轻判，“判决结果作出前，法官找我谈话，说赔钱对孩子有好处，大概几年就出来了，可最后竟然定的是故意杀人罪，判了十二年半，他的行为至多也就是过失致人死亡，怎么能是故意杀人呢，他没有杀她的理由啊。”

最近这起案件在网上传播开来，李某的家人在多个平台上都看到了关于这起案件的信息，还有网友很不客气的留言，李某妈妈的精神再度受到严重打击。“我姐姐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孩子的爷爷奶奶判决结果，他奶奶是残疾人，爷爷骑三轮车搭客，我看到我姐姐精神状态不太好，才来陪着她。”李某的舅舅说，接下来他们还会继续联系看守所，争取和李某见面。

津云新闻记者 顾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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