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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制日报全媒体记者 蔡长春

民商事收案量连续7年攀升后,去年首次出现下降趋势——2019年,有着“全国最忙基层法院”之称的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民商事收案92409件,同比下降12.3%。

收案量下降,朝阳区法院并非个例。北京市石景山区人民法院在连续6年收案量年均增长34.4%的情况下,2019年也迎来拐点,1月至11月收案量同比下降8.58%。

《法制日报》记者近日梳理发现,收案量呈现下降趋势,成为2019年部分法院的一大特点。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刘静坤告诉记者,法院民商事案件收案量的下行趋势,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社会治理能力水平有所提升,也表明司法体制改革开始发挥辐射效应。人民法院通过大力推进诉源治理工作,努力让纠纷“化于未发、止于未诉”,工作成效初步显现。

凝聚解纷合力

刘静坤告诉记者,调解是中国司法的特色传统,也是诉源治理的一大重要抓手,在科技和法治等因素支撑下,现代调解正在发挥更加突出的制度功能。

2019年,江苏省海门市人民法院受理各类案件16572件,结案15138件,诉前化解各类矛盾纠纷2008件。新收民事案下降13.79%,降幅位居江苏省前列、南通市第一位。

“我们全力争取党委政府支持,积极争取职能部门支持,努力争取行业组织支持,进一步凝聚解纷能力,实现矛盾纠纷诉前有效化解。”海门法院院长周东瑞说,在海门法院推动下,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工作已纳入全市综治考核,法院与司法局联合选聘16名特约人民调解员,常驻诉讼服务中心和五个基层法庭开展诉前调解工作。

海门法院充分发挥保险协会在道赔纠纷化解中的关键作用,在南通率先试点成立道路交通事故网上数据一体化处理中心,构建人民法院、公安机关、保险机构协同解纷的工作格局。2019年中心共处理交通事故1490起。

2019年,四川省眉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新收一审民商事案件17015件,同比下降1.42%。眉山中院诉讼辅导室主任樊俊介绍说,眉山市委出台《关于完善一核多元矛盾纠纷化解工作体系的实施意见》,以党政主导为核心引导,相关部门和组织各司其职,调解、仲裁、行政裁决、行政复议、公证、信访、诉讼等方式联动融合,同时纳入目标考核体系、充分保障经费、每月进行研判分析……一盘棋布局、一张网解纷。

“目前,眉山法院在住建、人社、医疗卫生、交通、工商等部门设立调解联络点100多个,大量案件调解在诉前。”樊俊以交通事故案件为例说,在全市机动车保有量大幅增加、交通事故数量不断增多的情况下,法院受理的交通事故案却从2017年的1395件下降到2019年的1139件。

聚焦纠纷预防

2018年底,国家千亩湿地公园和美丽乡村建设在北京市朝阳区高碑店地区启动,半壁店等3个村面临拆迁,涉及近1600块宅基地腾退。拆迁利益分配不明、租赁房屋腾退存在障碍、承租人装修及利益补偿纷争等难题随之而来。

朝阳区法院双桥法庭法官多次走进拆迁指挥中心,为拆迁政策的制定提供专业法律意见;为工作人员授课,提高拆迁的规范性;与村干部一起向村民解释政策、讲解法律,答疑解惑;发现有理解偏差、纠纷苗头,耐心细致地予以解答、平复化解……经过努力,1600多户村民顺利签署安置协议,起诉到法院的纠纷不足10起。

朝阳区法院通过司法定制服务包、法官工作站和示范性裁判“三点支撑”,聚焦纠纷预防,延伸审判职能。

“法官就地开展普法宣传、指导民调、释法答疑、巡回审判,将工作站作为人民调解对接指导网格体系、诉讼服务资源力量下沉、深度参与基层社会治理的固定联络点,从源头上化解矛盾纠纷,有力推动了区域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朝阳区法院院长龚浩鸣告诉记者。

近年来,海门法院将对法官的评价由单纯追求办案数量向有效化解矛盾纠纷转变,提升法官参与社会治理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周东瑞介绍说,2019年以来,海门法院选派42名员额法官及58名法官助理挂钩274个村(居)开展诉前调解、法治宣传、重大敏感纠纷和易激化矛盾提前介入等工作。挂钩法官共走访村居300多人次,开展防集资诈骗、套路贷等法治宣传活动21次,发放法官联系卡400多张,参与诉前化解纠纷200多件,成功化解115起。

“法官通过普法宣传、指导调解等方式深度参与基层社会治理实践,积极推进多元纠纷解决机制建设,特别是开展诉前调解工作,有助于减少不必要的审判,还能在一些重大典型案件处理中起到调解一案、化解一片的良性示范作用。”刘静坤说。

创新方式方法

朝阳区南磨房金蝉南里小区住户多是回迁居民,小区物业两次易主,大量遗留问题难解决,居民意见多、情绪大,纷纷拒缴物业费。

2019年初,在朝阳区委政法委统筹协调下,朝阳区法院、区司法局和南磨房地区办事处共同推动成立了朝阳区心连心联合调解中心。一支由专业律师、退休法官、社区工作者等组成的调解队伍进驻调解中心,开展基层矛盾化解、公共法律服务等工作。

截至2019年7月,心连心联合调解中心共参与调处金蝉南里小区欠缴3年以上费用的物业纠纷、供暖纠纷402件,成功调解303件,调解成功率75.4%,涉及金额700多万元,经调处后的纠纷没有一件进入诉讼程序。

除线下调解平台外,朝阳区法院还打造了覆盖全区的“无讼朝阳”矛盾纠纷源头治理在线平台,集调解资源整合管理、矛盾纠纷排查分析、在线矛盾多元调解、调解业务培训指导、在线申请司法确认等功能于一体,更好地推动了诉源治理工作的开展。

与此同时,一系列创新举措付诸实践。

2018年5月以来,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法院河北法庭依托镇党委领导和镇政府支持,创新推出“无诉讼村”解纷模式,将青龙湖镇马家沟村作为首个试点村落。

河北法庭庭长王俊伟说,由法庭牵头,乡镇司法所等部门紧密配合,村级两委班子和全体村民共同努力,源头上有效预防和减少矛盾纠纷的成效初步显现。

海门法院依托“无讼村居”创建,与各村居签订共建协议,以村居为单位组建由法官、网格员、基层调解员、基层党组织负责人组成的矛盾化解工作群,由法官在线为基层干部提供解纷业务指导,保证纠纷及时处理。

在刘静坤看来,这些都是推动诉源治理工作、实现法院收案量下降的重要探索。

“新时期将非诉解决方式挺在前面,使得大量矛盾纠纷有效化解于诉前。”武汉大学法学院教授洪浩说,诉源治理是化解新时期矛盾纠纷有效且必要的手段,法院收案量下降恰恰表明,这一探索已经取得初步成效。

刘静坤告诉记者,法院收案量是社会治理能力的晴雨表,也是决定司法总体水平的关键因素,收案数量如能保持下行趋势并维持在合理水平,有助于法院更好地运用繁简分流机制,集中精力处理重大疑难复杂案件。还能适当减轻法官审判负担,使其有时间有条件从更高层面参与社会治理,为法院工作减压的同时,也为全面提升社会治理能力水平提供了更加有效的司法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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