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吸储，右手放贷，度小满的流量生意经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数字光年，姜山 | 作者，孙杨 | 编辑

村镇银行事件，将第三方互联网金融平台推上了前台。

根据有关部门最新发布的通报，此次事件中，涉事4家村镇银行的股东，利用第三方互联网金融平台以及一批资金掮客进行揽储和推销金融产品，以虚构贷款等方式非法转移资金，涉嫌多种严重犯罪。

根据目前的公开信息，此次事件中牵涉进来的第三方平台，阵营极为庞大，度小满、京东金融、小米金融、新浪微博钱包、挖财、零钱plus（爱奇艺）、比财等三十余家第三方渠道在列。

而储户之所以选择这些村镇银行的“存款产品”，并最终因暴雷“中招”，除了他们所宣传的诱人高利率外，第三方平台在其中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

几日前，据第一财经等媒体报道，河南村镇银行的多位储户发现，他们原本在度小满上存入的存款项目，目前在平台端已经被改为“理财产品”。

从“存款产品”到“理财产品”，两字之差，涉及对储户购买行为的定性问题，意义千差万别。对此，度小满回应称，其未对相关产品页面进行任何修改，“度小满与上述银行合作均为存款合作，从未开展理财产品的合作。”

最终调查结果未出，村镇银行事件仍在发酵，“度小满”们，能洗脱嫌疑吗？

一边导流，一边引流

为何这么多外地人，会把钱存进一些远在百里乃至千里之外的村镇银行？即使这些村镇银行，他们在此之前都不曾一见，甚至这些银行的名字他们都未曾听说过。

村镇银行事件爆发后，诸多类似于上述这样的疑问，充斥在很多人的脑子里。随着更多信息的陆续爆出，一些充当不光彩角色的平台以及一些匪夷所思的操作手段，开始浮出水面。

其中，便包括在中间充当第三方导流工具的“度小满”们。据媒体报道，正是通过度小满这些第三方渠道，众多储户才开始接触、了解和选择村镇银行储蓄项目。

在这个过程中，“度小满”们充分发挥自身在流量和渠道上的长处，干起了中间商的角色，为这些银行产品导流，他们用所谓的“高收益”和“强安全”，为储户吹出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泡沫。

在央广网上，储户“陈末东”投诉称，其于2020年11月通过“度小满金融”App购买了禹州新民生村镇银行的“银行存款”，共计3.5万元本金，现无法提现，且度小满平台没有任何通知，产品页面也没有任何提示。

“陈末东”提交的产品详情页面信息显示，一款名为“禹州新民生人生赢家系列4期”的产品，每期付息年利率为4.5%。另一款名为“禹州新民生‘财富自由’系列3期”的产品，每期付息年利率为4.85%。

而且，上述两款产品的页面均标注着“保本保息”“本机构已按照国家规定参加存款保险”等字样。此外，上述“禹州新民生人生赢家系列4期”的产品页面上，还标明“本产品是一款由禹州新民生村镇银行提供的定期存款”等信息。

2021年1月，银保监会和人民银行联合印发的《关于规范商业银行通过互联网开展个人存款业务有关事项的通知》（下称《通知》）要求，商业银行不得通过非自营网络平台开展定期存款和定活两便存款业务，包括但不限于由非自营网络平台提供营销宣传、产品展示、信息传输、购买入口、利息补贴等服务。

因上述互联网存款监管政策的落地，第三方平台纷纷开始将上述这些产品下架。上述“禹州新民生人生赢家系列4期”的产品页面信息显示，该产品已下架，但“产品下架不会影响您的持有资产”。

随后，储户们又接到银行的短信和电话引导，将资金再度转移至村镇银行微信小程序上。打出的，依旧是高利率的旗号。

根据利率市场化的相关规定，存款利率自律上限是“在存款基准利率基础上加上一定基点确定”。相比于一些中小银行一年期4.5%以上的存款利率，一些国有大行一年期定存的利率只有2%左右，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大型银行3年期、5年期定期存款产品利率“倒挂”的现象。

明显高于国有大行的存款利率，对一些储户而言，吸引力十分巨大，再辅以“保本保息”“已参加存款保险”等话术，更是让储户放松了警惕。

商业银行们借助于第三方平台，为自己的产品导流，同时，第三方平台又凭借自身的流量优势，为商业银行的产品引流，两者的勾连，是造成如今现状的重要原因。

在上述《通知》出台之前，无论是包括村镇银行在内的商业银行，还是以度小满等为代表的第三方平台，一直在从事着这种通过第三方非自营网络平台导流，开展存款业务的行为，在很长时期内，他们一直游离在政策监管之外。

它们一边为商业银行导流，另一边，平台也在不断地为自己引流。

在一些网络平台上，第三方金融平台屡屡爆出通过编排虚假情节，恶俗虚假营销，借以推广自身平台的情况。

2020年12月29日，银保监会发布《关于警惕网络平台诱导过度借贷的风险提示》提到：一些网络平台为获取海量客户，通过各类网络消费场景，过度营销贷款或类信用卡透支等金融产品，诱导过度消费。

度小满、京东金融、360金融等都曾在此列，抖音快手等平台还曾因发布此类低俗内容被市场监管部门处罚。

擅长玩流量生意的第三方互联网金融平台，一边享受着流量盛宴，一边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左手吸储，右手放贷

身为流量平台的度小满，在与村镇银行的这场合谋中，担当的角色是村镇银行吸收互联网存款的第三方通道。

具体到这起事件里，度小满在其中所起到的具体作用，获得了何种收益，将要承担何种责任，是否涉嫌警方通报中所称的“多种严重犯罪”，目前还未有明确认定，但度小满显然并不满足于仅仅成为一个导流工具或者一个引流通道。

一边通过“高收益”的烟雾弹，来吸引储户存款，一边通过所谓的低年化利率来放贷，诱导消费，试图借助于流量，两边通吃，这也是度小满商业模式里最为核心的部分。

通过度小满金融小程序界面等公开渠道可以得知，目前，度小满金融的业务结构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是信贷服务业务，核心品牌名为“有钱花”，主要产品有“满易贷”“满期贷”等；二是理财服务；第三部分是保险，主要是医疗险和重疾险。

有意思的是，在度小满金融小程序界面的“品牌故事”栏目中可以看到，度小满金融旗下的理财服务，主要包括“银行存款”和“基金投资”两个部分。

图片来源：度小满金融小程序

将银行存款业务，归于旗下理财服务部分，并号称与各大银行合作，严格封控把关，严选安全可靠的理财产品，帮助用户实现财富的保值增值。

这其中隐藏的信息，值得玩味。通过度小满的渠道购买存款的储户如果看到这样的信息，不知会作何感想？

除了银行存款业务外，信贷服务业务，在度小满的业务构成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真感谢度小满又借我18W8！！！”“再也不碰高息贷了”，近期，度小满的信息流广告出现在了很多人的朋友圈时间线上，这些用词较为夸张，诱导性和冲击力都极强的广告，点击后都直接跳转到了“有钱花·借钱”界面。

度小满的朋友圈信息流广告

在该界面，标注着“资金周转就找度小满”“最高借款额度200000元”“年化利率7.2%起（10000元借一天利息2元起）”“快速放款，按日计息，息费透明”等信息。

事实上，度小满金融的借款流程十分简单，只需完成输入手机号，绑定银行卡等实名操作流程后，便可查看可借额度，填写完申请资料后，便可查看申请额度，快速到账银行卡。

在2019年度小满独立运营一周年的庆祝活动上，度小满金融CEO朱光透露，度小满信贷可授信用户达到3.3亿，累计放贷总额超过3800亿元，为50多家银行业合作伙伴创造了近100亿元的利息收入。

度小满的信贷业务触角，延伸非常广且深，从教育分期到医美分期，从农村到城市中小商家，都有相对应的贷款业务。

例如，在度小满金融起家的教育分期业务上，截止到2020年末，度小满累计为客户提供超350亿元教育贷款分期，累计服务项目280万人，在其中40%左右客户是专科下列文凭，40%之上客户来自农村，15%来源于国家级贫困县。

在农村，度小满在2019年就开始不间断地推广针对贫困地区农户的贷款业务；针对中小商家，打着“小微加油站”等各种扶持计划的旗号，度小满先后推出了众多贷款项目；针对小微家庭，度小满有“家和贷”和“微光计划”。

如此名目繁多的信贷产品，总有一款适合你。

2021年4月29日，人民银行、银保监等部门联合对度小满等从事金融业务的网络平台企业进行监管约谈，指出这些企业普遍存在无牌或超许可范围从事金融业务、公司治理机制不健全、监管套利、不公平竞争、损害消费者合法权益等严重违规问题。

随着监管重锤的落下，随着村镇银行事件的爆发，高收益和低年化的泡沫终将被戳破，度小满们又该何去何从？

结语：人工智能为何失灵？

度小满金融，原为百度金融。

百度金融业务发轫于2013年，2015年，在既有金融业务的基础上，整合组成了金融事业群组，并将金融业务上升至百度战略级位置。

随后，百度金融业务扩张步伐加快，快速完成了在信贷、理财、保险、支付等领域的布局。与此同时，百度全面推进与银行、支付机构等的合作。

2018年4月，百度宣布旗下金融服务事业群组正式完成拆分融资协议签署，拆分后百度金融启用全新品牌“度小满金融”，实现独立运营。

来自度小满官方网站上的信息显示，度小满先后获得2018领先金融科技50企业、2019最佳金融科技创新奖、2020年度公益创新奖、2021年度北京金融业十大品牌等诸多荣誉和奖项。

此外，度小满已与100+银行机构，10+持牌消金，30+保险机构成为合作伙伴，其中不乏中国农业银行、中国工商银行、交通银行、招行银行、华夏基金、招商基金、国泰君安证券、中国人保、阳光保险等知名银行、基金证券以及保险公司等知名品牌的身影。

当然，还有度小满网站上并未列出的此次事件主角之一的诸多村镇银行。

与传统金融平台有所不同的是，自金融事业群组成立伊始，百度便始终高举“人工智能技术”的大旗，百度金融业务，也被视作百度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布局。

基于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在客户画像、精准营销、客户信用评价、风险监控、智能投顾以及智能客服等诸多具体的场景应用上发挥作用，这也是度小满长期以来所宣扬的技术能力。

2019年，度小满金融 “基于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的智能风控平台金融服务”项目，入选了北京金融科技应用首批试点。

度小满发布的《2021企业社会责任报告》（以下简称报告）称，在强化平台责任、保护用户权益方面，度小满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建立了以反洗钱数据仓库和反洗钱智能模型为核心的反洗钱管理体系，并建立了反诈情报公益平台。

此外，公开信息显示，度小满打造的一站式金融科技平台“磐石”，可以覆盖金融机构信贷业务全流程，包括贷前审批，贷中附查，贷后监管等环节，为银行、互联网金融机构等提供身份识别、反欺诈、信用评估、风险监测、贷后催收等系列产品能力及一体化解决方式。

然而，此次村镇银行事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最该发挥人工智能技术保障存款和金融安全的时候，度小满的人工智能技术为何偏偏失灵了？

表面上，他们是科技平台，实际上是金融平台，骨子里是流量平台。

“精于科技，值得信赖。”是度小满的品牌slogan，但在此次村镇银行事件上，它遭受到了空前的质疑和挑战。

度小满，还值得信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