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梓经济刑事律师（坪山坑梓律师事务所）

《瞭望-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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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瞭望-LW

引言

我国《宪法》第三十七条明确规定“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禁止非法搜查公民的身体”。而在2001年，深圳一家韩资工厂，却作出了违法搜女工身体之事，引起当时社会舆论的轰动。我们来回顾一下整个事件的经过。

01-韩资工厂搜身事件

2001年7月30日下午，在深圳市龙岗区坑梓镇工业区一家工厂发生非法搜身体罚事件，受害人为56名女性工人。

这是一家韩国人在深圳开的名为宝洋制品厂，专门生产假发。当日下午5时50分许，工厂的6名女管理员(其中韩国人1名)及5名男管理员(其中韩国人2名)突然闯进车间，关闭了所有的门窗，5名男性管理员及数名门卫在场严把守候着。

当时这一车间在场女工共有56名，管理人员当时告知她们，因接到工人举报，人毛部车间有人偷头发，需要履行检查。

其中一名韩国籍管理员用韩语说了一通，旁边的中国籍管理员翻译说：“他叫你们都把手举起来，放在后脑勺上站好。”

当时，56名女工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坏了，他们纷纷选择抱头站立。之后，3名管理员对56名员工进行了逐个搜身。

事后大部分女工回忆说，他们当时不敢反抗，担心如果不服从会丢掉工作。部分女管理员搜身的动作十分粗鲁，有的反映有女管理员强行将手伸进女工们的内衣内裤。

有部分女工反抗，却被他们强行掀开上下衣甚至内衣。这个过程中，有的女工在挣扎过程中她们的裤子被撕裂。

有的体弱的女工因不堪长时间受辱，当场昏倒在地。而管理员却认为她们是“装死”，继续对她们进行搜身。

接着，管理人员挨个称量女工们手上货品的重量，超过标准重量的就以“违规”为由要罚款。事情持续到晚上8点，整个事情经过了2个多小时，56名女工才获准回宿舍休息，厂方却未搜出任何的赃物。

02-上诉维权

7月31日，经历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后，部分女工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侮辱，她们决定向深圳市龙岗区有关部门上告。

但想不到的是，厂房率先发难，管理层认为她们不服从管理，威胁员工要辞掉她们，并对56名女工一律扣掉7天工资，还派人紧紧跟着女工们，不准她们坐车到龙岗区有关部门上访。

女工们只有步行到坑梓镇政府，派出所民警也同时赶过来，劝她们回镇里解决问题。经过坑梓镇政府的协商，工厂答应每人赔款2000元。

而女工们却认为她们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所以她们一致决定，到龙岗区人民法院坑梓法庭起诉工厂，要求厂方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每位受辱女工精神损失费3万元及其他损失费2000元。

而当时负责工厂管理事务的韩籍管理人员李经理通过媒体说：“我们从心理上来讲，不希望因为此事给厂方带来负面效益。我们希望律师参与调解，只要依照相关法律条款，最后该赔多少就赔多少，即使一两万，咱们也认了。”

事情发生后，有不少媒体到出事工厂采访，但却被该工厂的一韩籍领导告知：“我们领导说，没有必要接受你们记者的采访。”态度十分强硬且无礼。

而且在该厂门前公告上贴示：愿者可以选择留厂，不愿留厂者必须在8月3日上午10时前结算工资，办理辞工出厂手续。

前来采访的各地记者，都吃了闭门羹。令人费解的是，事情发生后，宝洋制品厂却没有任何负责人站出来道歉，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从未做错事一样。

03-女工的哭诉

而作为此次事件的56名工厂女工，纷纷向媒体诉说自己的不幸。

据了解，当天受辱的56名女工大部分来自外省的农村，她们的思想十分保守。如果家里人知道她们在外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以不同的眼光去看待她们。

她们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大多数人看来，她们都只是老老实实的打工者。

在这次事件中，有一些刚从重庆农村出来的姑娘，她们很年轻，这是她们走出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出了这件事后，她们被吓得不敢和陌生人说话。

而在记者试图向她们了解一些想法时，她们说：“只想回家，但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家人，能瞒多久就多久！”

还没满20岁的小娟对记者说：“我还小，如果被人知道让人给摸过，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家人和村里的人都不会相信，都会用特殊的眼光看自己，自己以后都没有脸回家了。”

已经结了婚的小芬说：“我还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老公，但这几天闹得那么响，我怕是瞒不住了，我担心他知道后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更多的女工向记者表示，她们担心家人很可能觉得她们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便家人可以谅解，村里的人也会说闲话的。她们以后都没脸回去了。

女工代表吴雪告诉记者，事件发生后，她们当中很多人遭受了极大的惊吓，终日恐慌，一连几天没有睡觉、洗澡，许多人甚至三四天只吃过一顿饭。

直到现在，许多人头昏眼花，需要每天吃药，医生说是“心因性反应”，她们的身心受到极大损害。而且连续几天的维权奔波也让一些女工的身体开始吃不消，她们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而事后的韩资工厂却百般抵赖，他们认为那只是工厂的普通的例行检查，并没有女工反映的那么恶劣。一女管理人员接受采访时支支吾吾，对之前发生的搜身事件表示否认：“不能听她们的一面之词！”

而在事情经过部分媒体传播后，56名女工被工厂管理员搜身的事件迅速传至全国。全国网友对韩资工厂如此大胆地违反我国法律，侵犯我国公民合法权利的行为表示气愤，同时有很多人鼓励56名女工不要畏惧各方势力，要坚持维权到底。

因担心事情越闹越大，宝洋制品厂韩国老板河元浩不得不出面表示道歉，他在道歉中说他并不知道管理人员会去搜身，并表示会尽一切努力满足女工们的诉求。

他这一说法立刻引来了工厂女工们的不满，她们认为老板河元浩的道歉是完全没有诚意的。

因为工厂所有的决定都需要经过总经理，然后由总经理递交老板河元浩签字才正式生效并执行。他这明显不是真心的道歉，而是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采取的临时策略。

河元浩曾通过媒体表示：“其实我最大的障碍是语言不通，影响了与中国工人的交流和沟通，感受不到工人情绪和想法。”

而在宝洋厂内部，却流传着这样的一种说法：“一看就知道厂方是有预谋的，搜身绝对不是临时决定的事情。”宝洋厂内的其他员工都对56名女工的遭遇表示同情，希望社会会还她们一个公道。

04-态度强硬

事情发生后，为什么作为韩资的工厂却如此强硬呢？它的身份到底是如何特殊呢？

原来，在20年前，宝洋厂是一名韩国老板在坑梓买地建成的，也是深圳市出口创汇大户。

借着自己在该镇特殊的经济地位，厂方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反而认为自己完全有权利凌驾于工人的合法权益之上。这是一种无知，而且他们将这种无知带到了法庭之上。

深圳宝洋制品厂非法搜身事件发生后，56名女工强烈要求通过法律途径讨回公道。

在事实面前，宝洋厂一开始便推脱这次事件与其自身的关系：搜身是个人的事与公司没关系，继而又表示“深圳非法搜身事件原告证人均非宝洋厂正式员工”，最后竟然厚脸皮地否认56名女工的控告，认为“撕裤子”、“把手伸向内衣内裤”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但是，这次事件在经过媒体报道后，已经得到了深圳市领导的关注，2001年8月7日，市总工会权益部副部长刘秦带队前往坑梓镇政府，确定成立“事件工作小组”。

此时，事情开始出现转机，宝洋厂方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他们的态度也由此发生改变。2001年8月14日，宝洋厂方发布道歉公告：“这次事件，对厂方来说是一次惨痛的教训，伤了工人的感情，也造成了厂方的多方面损失。往事不堪回首，对于这次厂方和工人方都不愿意看到事件发生，厂方以诚恳的态度，再一次向你们道歉！”

厂方的认错同时也让我们认识到，56名女工从遭遇非法搜身到寻求司法救济。法治社会的发展和制度的完善难免要经历阵痛，弱势群体在自身权益受到损害时，她们自觉地“喊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这是一个令人值得欣喜的过程。

而且我们从这次事件中认识到：虽然我国政策虽然欢迎外商投资，但任何国家的投资者都必须遵守东道国的法律。不能以为不懂中国法律，就可以不遵守中国的法律，强行把个人意志凌驾于中国法律之上。

人民的权利是首要的！经济的发展不能以牺牲国家法律尊严为代价，不能建立在劳动者人身权利和人格尊严被侮辱的基础上。这一点请国人必须牢记！

05-成功维权

经过2001年8月24日、25日两天的开庭审理，56名女工和宝洋制品厂双方当庭表达了愿意进行调解的意愿。

在当天庭审中，凡是参与过搜身行动的厂方管理人员均在庭上对搜身一事表示遗憾，并均对被搜身女工表示深深的歉意。被告方出席作证的韩籍和中国籍朝鲜族管理人员在退庭之前，都会面对着庭长席、原告席及旁听席三鞠躬，以示尊重。

经过半月的协商，厂方同意向56位女工每人支付4000元人民币的赔偿金，并再次口头表示歉意，原告方则向法院撤诉。

经过一个多月的奋力争取，56名女工终于利用法律武器维护了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作为一家外资厂商，管理者认为自己不熟悉我国的法律，并从这一事件中深刻吸取教训，认真遵守我国的法律。

同时，宝洋厂厂方也表示十分欢迎56名女工继续留厂工作。但是经历这一事件后，工厂已经失去了很多打工者的信任，她们纷纷选择离开该厂另找工作或回老家去。

不管这样，这个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不是十分完美。但是回过头来想一想，从事件的发生那天起，56名女工的命运牵挂着国人的心，成为国人关注的焦点，更成为众多媒体聚焦的对象。

遇到恶意刁难的工厂，她们的经历是不幸的，但是却得到了国人的关注和帮助，她们又是幸运的。

而在当时，全国范围内因被怀疑偷取工厂东西而被工厂搜身的案例时有发生，而在全国引起这么热烈反响的“深圳宝洋搜身事件”纯属首次。一方面可能与工厂敏感的资方有关系，另一方面，在这次事件中，受害的女工数量之多，抗争之团结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搜身事件发生后，放在现在很多人的眼里看来，大家都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56名女工，却被人数占少的几名管理员搜身羞辱？

就今天法治的完善程度来说，在20年前，法律在全国还没有得到普及，部分地方的人们对法律甚至一无所知，维权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在很多工厂，很多打工者都只是一群刚从农村出来，没有多少文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们不但不知道如何维权，她们甚至不敢维权。

很多打工者刚从农村走到城市，他们因担心自己的工作会丢掉而选择忍受屈辱。但是这次，56名女工选择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06-打工血泪史

一个桶，一块被枕，一张凉席，这可能就是现代打工者在大众心目中的普遍形象。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城市建设的需要，很多人离开家乡，不辞万里地来到陌生的大城市。

他们期待在这里，用自己辛勤的汗水记载自己的青春之歌。然而在这里，他们在遭受过苦难后却是伤痕累累。

处在流水线的打工者，犹如机器人般每天不停地运作，工作时间长、工资低、伙食差是他们对那种无聊的生活的控诉。每个打工者都有自己辛酸的经历，每个打工者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辛酸往事。

正是因为他们经历了太多，所以才对一切无所畏惧。在陌生的城市里，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又失去了什么，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在这里，他们可能遭受别人异样的排斥的目光，他们还可能遭受工厂或老板的刁难。在这里，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严。

有记者曾经随机采访了一些外来打工者，了解他们对搜身事件的看法，令人吃惊的是，竟有近七成打工仔认为：“搜就搜呗，只要没偷，让同性摸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对此，不少打工者都表示以前遭受过工厂“搜身”，他们觉得：“我又没有偷东西，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们已经对工厂这种做法习以为常了，甚至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了。在他们眼里，还没有认识到，也不会相信法律可以保证他们不受侮辱的权利，也没认识到这是他们自身的一种公民权利。他们当中甚至极少人敢于利用法律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而在当年，在珠三角的部分工厂内，“搜身”的事件是常见的事情，这是打工者们对于这种现象麻木了吗？还是他们为了一份工作而选择忍辱负重，敢怒不敢言呢？还是如他们口中所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呢？

07-结束语

在“深圳宝洋搜身事件”发生后，在深圳当地更是”以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深圳甚至全国各地其他打工者的共鸣和声援。

在当年，在珠三角各个城市的工厂，搜身事件陆续发生。只是鉴于深圳这一搜身事件后，很多工厂已经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地侵犯工人的合法权益。

“深圳宝洋搜身事件”为更多不规范用工的工厂敲响了警钟，并且越来越多的打工者都开始认识法律，并逐渐开始尝试利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另外，正是法治制度的完善和法制观念的普及，使更多的人享有公平与平等的权利。尊重打工者，保护打工者的权益，是企业发展的前提，更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

每一次典型的法治事件，都是推动社会法治进程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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