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门律师系列：刑事案件庭审质证的十三个要点

法庭质证极具实战性和技巧性，是律师推翻或削弱检方指控的关键环节，刑辩律师在全面掌握相关证据规则体系、各种证据质证技术，并熟练应用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取得良好辩护效果。律师对全案证据的综合审查应当紧紧围绕证据的合法性、真实性、关联性三个方面发表意见；关于出示证据方式，鉴于公诉机关出示证据方式各异，律师可以在庭前跟检察官或者法官沟通，或者在召开庭前会议的案子中确认。本篇将分别按照物证、书证、言词证据、鉴定意见、电子数据的顺序进行阐述。

一、物证质证要点

第一，要审查物证的收集程序、方式是否符合法律规定。比如经勘验、检查、搜查、扣押的物证，是否附有相关笔录或者清单；对物品的特征、数量、质量、名称等注明是否清楚。

第二，要审查物证是否为原物，物证的照片、录像或者复制品与原物是否相符。对于该点两个案件加以说明。其一，走私巴西龟案，该案侦查人员共查获走私巴西龟数十只，但仅拍了5张照片作为物证，作为辩护人指出该案证据不足，仅有的5张照片不足以证明全部乌龟的品种和数量，故请求控方出示原物，但经调查发现所有乌龟已不复存在，物证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存疑，所以法院最后采纳了律师的辩护意见。其二，抢劫杀人案，该案是在芦苇荡里发现一具女尸，由于案发当晚下了一场暴雨，多数证据都被破坏，只在距女尸28米处发现一个苹果，经提取苹果上的唾液加以检测锁定了被告人，尽管被告人供述了其抢劫杀人的罪行，但律师认为本案的关键证据——“苹果”存疑，一方面侦查机关未对苹果的氧化时间和杀人时间加以比对，另一方面由于苹果保存不善已经腐烂所以无法再次鉴定生物检材。最后，经过律师的辩护，为被告人打掉了抢劫罪，最终获得轻判。

第三，要审查物证在收集、保管及鉴定过程中是否受到破坏或者改变。以毒品犯罪案件为例，应关注在提取、称重程序中是否存在混合包装、称重的情况，该方面尤其应注意结合视频资料进行审查。

第四，要审查物证与案件事实有无关联。此外，律师以快播案为例，特意强调了对电子数据要进行双重质证，即对其外部载体和内部数据进行双重鉴真，并且他认为对于电子数据，应同样强化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适用。

二、书证的质证要点

第一，书证的收集、来源、是否为原件等方面的审查与物证基本类似。对此以某个行受贿案件为例，该案唯一能够证明行贿数额的书证，为多年前会计陈某所写的一张1900万的纸条，但经黄律师调查发现陈某身份存疑，曾经的陈某和如今的证人陈某某姓名、出生年月、乃至身份证号都不符，因此很难认定该书证的真实性。

第二，关于一些特殊的书证，在审查时更注意。比如，对合同类书证，应注意审查签订时间，权利义务内容、履行条件及先后履行顺序，以判断与涉案事实是否相互矛盾或是否有关联，从而质疑其关联性。再如，对发票、收据类书证，应注意审查时间、金额、签名、资金方向等信息，并结合其他证据进行比对，审查是否存在相互矛盾之处，进而质疑其客观真实性。此外，对于一些复杂的经济犯罪案件，往往存在大量的书证，所以应当对其进行仔细而全面的审查，以找出对被告人有利的证据。

三、言词证据质证要点

目前，在我国刑事诉讼中，言词证据质证的基本形式就是由公诉方与辩护方进行调查询问。言词证据包括被告人供述和辩解、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等。

第一，律师质证首先要坚持证据能力优先审查原则，必要时启动非法证据排除。即如果发现言词证据存在非法取证可能时，应在庭前会议及时提出并争取予以排除，不使其进入庭审程序。

第二，由于目前证人不出庭问题无法彻底解决，通常情况下只能就笔录提出质证意见。如何推翻证言笔录，实践中通常有几个办法：证明证言前后自相矛盾；证明证言与其他证据存在重大矛盾，且无法排除；证明证言是孤证。不能形成完整证据链，尤其在一些贿赂类犯罪中；证明证言是意见证据。

第三， 发问的原则是你提出的问题自己应该知道答案，并且是对本方有利的答案，否则不能随意发问。律师在反询问时所犯的最大错误是在还没能有效束缚住证人时便冒然进攻，以致功亏一篑。在目前证人出庭难的现实情况下，应充分把握当庭发问的机会，取得有利战机。

四、鉴定意见的质证要点

第一，要审查鉴定聘请书、委托书，尤其应重视委托书委托事项与鉴定文书鉴定事项的对比，以判断是否有超出或遗漏的委托事项。这样也能及时发现那些故意隐瞒对控方不利鉴定结果的做法。

第二，要审查鉴定机构及鉴定人是否具备法定资质。

第三，要审查送检材料、样本的来源是否清楚，数量是否达到比例标准。对此，分享一件环境污染案，该案的污染垃圾多达4千吨，但送检样本仅为5份，不符法定要求，样本数量过少，这会直接影响鉴定意见的科学性。

第四，要审查鉴定意见与其他证据是否具有一致性。对此以一件香港警察贩卖毒品案为例，本案扣押时记载的毒品数量为200克，但鉴定文书上写的却是收到了215克，不排除鉴定过程中样本遭到了人为的破坏或者送检样本与扣押样本并不同一的发生，法院对此质证意见高度重视，取得了良好效果。另外，律师提到念斌案，本案是因为专家辅助人对毒物的质谱图提出了关键性的有理有据的质证意见，所以念斌才被无罪释放。所以，律师也借本案强调，对某些技术性、专业性较强的证据，应主动申请专家辅助人出庭发表质证意见，从而更好地发挥辩护效果。

第五，要注意区分《鉴定书》和《检验报告》，两者本身的效力并不相同。

五、电子数据的质证要点

即需要从电子数据的来源、完整性、取证形式、客观真实性、与其他笔录类证据比对、见证人签名这六个方面进行详细审查。

另外，律师质证时要抓住问题实质，直击要害，不要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不休。同时庭下可以将制作好的详细的质证意见提交法庭，供法庭参考采纳；对庭后公诉机关可能补充的新证据，及时与法官沟通，争取重新开庭，发表质证意见。

备注：部分内容来源于深圳市律师协会刑事诉讼委员会主任黄云律师南开大学法学院“煦朗刑事司法讲坛”第六期演讲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