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23日,这一天是国民党政府审判侵华日军战犯,冈村宁次的日子。上海市虹口塘沽路的市参议会大礼堂门前,聚集了上千名社会各界人士,纷纷等待着审判结果的到来。
就在众人以为将会以“死刑”,结束他罪恶滔天的一生时,审判结果却令众人大跌眼镜——冈村宁次被无罪释放。
这其中必然有国民党反动派的干预,冈村宁次不仅逃脱了死刑的处罚,甚至还逃脱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审判,逃回了日本,甚至在日本安享晚年。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按当时的规定,冈村宁次有权为自己申请一名辩护律师,而这个辩护律师,则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天才律师江一平。那么江一平是何许人也?他又是为何会为冈村宁次作辩护?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江一平,1898年生于浙江杭州的一个律师家庭。他的家族是晚清名门,其父是著名的爱国文人江梦花,可以说他的童年过得十分安逸,并且在家庭氛围的熏陶下,从小就拥有强烈的爱国情怀。
在父亲的培养下,他在东西方文化的沐浴下长大,既有着扎实的中国传统文学功底,又对近代西方的先进思想,和学问知识略有涉猎。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先后就读于东吴大学和复旦大学,并于1932年被复旦大学,授予名誉法学博士学位。
这时的江一平不仅有着优秀的学历、还有着崇高的责任感和使命感。1925年5月30日五卅运动爆发,政府逮捕了大批参与游行示威的进步学生,上海租界的外国巡警,也不由分说对这些参与游行示威的学生,进行殴打报复。
听闻这一事件的江一平怒火中烧,主动承担起为学生们辩护的责任,他亲自走访各地,调查搜集虐待学生的证据,并用他伶俐的口才,和严谨的逻辑据理力争,学生们终于得以释放。而且事后他也表明,此次辩护不向学生收费,纯属正义使然。
经此一事,江一平在上海法律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此后江一平仍然心怀正义,经常主动为平民百姓提供法律援助,他的名声也逐渐显著起来。
1936年,江一平的能力得到法律界的认可,并被推选为制宪国民大会代表。抗日战争爆发后,怀有一腔爱国热血的江一平,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与上海各界人士,联合组织上海难民协会,募捐救济难民,减轻国家抗战后线的压力。
并且多次以公共租界,工部局华董身份保护政府、人民在租界内的权益。
谁人能想到,这样一位当仁不让地,奋战在曲线救国第一位的天才律师。后日竟然与国民党反动派狼狈为奸,为侵华日军战犯冈村宁次脱罪。
许是江一平认为自己怀才不遇,自己的才华不应该局限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许是江一平不满于他人辈分在其之上、能力在其之下的人比他得到更多的关注。
在他寻求成功之路上,上海著名资本家虞洽卿恰好向他抛来了橄榄枝,随后江一平也娶了虞洽卿比自己大十岁的女儿,两家喜结连理。有了岳父虞洽卿在上海显赫的名声,和滔天的权势助力,江一平的成功之路越走越顺遂,他也在上海法律圈名声大噪。
这时他不仅帮助平民百姓,提供法律援助,还有许多达官显贵,请他帮忙处理租界事宜,江一平可以任意出入上海的任何地方,这时的他已经快要达到人生巅峰了。
1940年夏,汪伪政府看中了江一平,在上海滩的知名度,便聘请他担任伪政府司法部部长一职,此时良心还未泯灭、不愿与汪精卫同流合污的他,委婉拒绝了这一职位。随后他便离开上海,取道香港到重庆。
而在他人生道路越走越顺遂、可谓是春风得意之时,他似是逐渐在纸醉金迷中迷失了自我,也忘却了父亲曾经的谆谆教导“凭本事吃饭,匡扶正义,赍志报国”。他开始追求名气与地位,开始流连于灯红酒绿之中,开始放下了心中的责任感与正义感。
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抗战结束。在抗战期间,冈村宁次作为侵华日军总司令,更是对中国人民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长达十四年的抗战途中,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战役,然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大部分,都有着冈村宁次的身影。
冈村宁次派遣手下多次发动事变,并在我国东北地区大肆屠杀抗日民众。七七事变爆发后冈村宁次更是用他,非人哉的残忍手段,大肆屠杀我国平民百姓,向日本天皇表示忠心。
他在七七事变中的“杰出成绩”,冈村宁次于1944年11月,被任命为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得到天皇重用后的冈村宁次,更是加紧了对抗日军队的屠杀和清洗,在华北地区发起大扫荡运动。
冈村宁次在华北大扫荡期间,在我国推行三光政策,即杀光、烧光、扫光,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他也是实行一个都不放过的决策。在大扫荡期间,残忍杀害我国五万多名平民百姓。
当时的华北平原上,处处是中国人民的尸骸残骨,处处是被烧杀抢掠的断壁残垣,处处是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平民百姓,见此场景,可谓是触目惊心、潸然泪下。
抗战结束后,国民党开始处理日军战犯问题。在中华大地上烧杀抢掠、行尽惨绝人寰手段迫害中国人民的,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自然成为众矢之的,人民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在人民的愤怒面前,冈村宁次的结局似是只有死路一条,然而此时想要独吞抗战胜利果实的蒋介石,却不想轻易放弃这么一位,具有多年剿共经验的老手。面对国内群众请求将冈村宁次,执行死刑的呼声,蒋介石视而不见,依然动用自己的权力,暗中保全冈村宁次。
解放战争爆发,国民党想要利用冈村宁次制约共产党,向他寻求剿共经验。蒋介石多次向冈村宁次示好,在内战爆发后,冈村宁次甚至成为了国民党的高级顾问。此时的冈村宁次自然能捕捉到,国民党想保全他这一信号。
他更加卖力地为国民党工作,他还根据自己多年与共军打仗的经验,编写了一整套针对性书籍《剿共指南》。该书籍在国民党内部印刷传阅、并被奉为圭臬。
然而此时国内群众,对国民党包庇罪犯冈村宁次的行为十分不满。民众怨声载道,此时蒋介石迫于舆论的压力,已经不能再对群众的呼声置若罔闻了。
这时,蒋介石要想尽办法将冈村宁次,从审讯法庭中保全下来,这样才能助他顺利完成“剿共大业”。那么这个忙由谁来帮最好呢?在上海滩声名显赫的江一平,成为了不二人选。
起先国民党找上江一平的时候,江一平是严词拒绝的。因为他也明白此时舆论的走向,冈村宁次不死无以平民愤,若自己为冈村宁次作辩护,不仅成为了人民的公敌、更成为了时代的罪人。
此时的江一平虽然追求功名利禄,但他对其中的利弊分析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不愿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后世名声来冒这个险。他以为国民党会知难而退,但是国民党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最佳人选,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国民党开始了他们最擅长的威逼利诱。就算江一平是当时名震上海滩的法律红人,就算有着超高的知名度,在面对国民党的种种手段之时,他也是寡不敌众、最终只能屈服了。
在后来有人分析到,国民党对他采取的手段,应该是威逼多于利诱。这一点从江一平后来“他们拿我家人生命安全威胁我。”这一点可以得到印证。
在1948年的军事法庭上,江一平再一次向众人展示了,他出众的口才和优秀的能力。然而这一次他辩护的对象不再是自己人,而是遭人口诛笔伐的冈村宁次。
江一平在法庭上颠倒黑白,为冈村宁次据理力争,他甚至还说出冈村宁次在华期间,多次为农民提供所需物资、帮助人民打击奸商,这等以白为黑的话。
他不仅美化冈村宁次的恶行,并且选择无视冈村宁次在侵华期间,做的一系列惨无人道之事,简直令人发指。在场群众听到这些为冈村宁次开罪的话,不禁发出唏嘘之声。
1949年1月,在国民党的“暗箱操作”下,冈村宁次被宣布无条件释放。此消息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群众的骂声不绝如缕。中共中央对此表达强烈谴责,并要求将冈村宁次交由人民解放军审判,然而此时的冈村宁次却被国民党送回日本。
回到日本后的冈村宁次,与其他日本军官一同成立“战友会”,在战友会的资助下,冈村宁次得以前往台湾进行演讲。他为了表达对国民党的感激之情,他在台湾期间仍然为蒋介石卖命,积极奔走各地组织军队,为蒋介石日后攻打大陆提供保障。
冈村宁次在后来也曾多次前往台湾,拜访他的“老相识”江一平,他未曾想到江一平的晚景竟是如此令人唏嘘。内战结束后,蒋介石携心腹退守台湾,背负骂名的江一平在大陆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处境了,无奈之下他只得跟随蒋介石去往台湾。
为冈村宁次辩护这一举动,无疑让江一平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然而江一平未曾想到的是,他只是蒋介石用来保全冈村宁次的一颗棋子,用完则可以丢弃了。
去到台湾后的江一平,没有享受到他想象中应有的待遇。因为他“认贼作父”这一举动,他的父亲与他决裂,妻子也选择与他离婚,昔日的好友们都刻意疏远他,无儿无女的他,俨然成为一介孤家寡人了。
江一平在晚年时,独身居住在台北的一间小公寓里。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他,也接不到什么案子,生活贫困潦倒,身体愈发糟糕的他也没钱请医护。
1961年冈村宁次到台北看望江一平,半生蹉跎的两人,此时都已是须发花白的老者了。看到昔日在上海法律圈,红极一时的江一平如今的惨状,冈村宁次心中也是感慨颇多。
不知选择为国民党效力的江一平,是否预料到了自己日后会如此凄惨。也不知晚年的江一平是否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追溯过昔日制霸上海法律圈的辉煌往昔,是否也曾想念过,远在海峡对岸的家人好友。
1971年一直与病魔抗争的江一平,与世长辞,此前也一直生活在咒骂之中。他在不可挽救的孤独与临终的苦楚中渐渐老去,晚年也是一派凄凄惨惨戚戚之景。
江一平虽然肉体上,没有遭到应有的制裁,但他在精神上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的“老相识”冈村宁次,晚年也是非常凄惨,经受丧子之痛的他也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冈村宁次孤苦无依的在凄惨中死去,只能说是苍天饶过谁。而江一平在台湾孤独寂寞的离世,却令人唏嘘不已。让人不禁想象,如果当年江一平没有误入歧途,为冈村宁次辩护,此时的他应该在颐享天伦之乐。
而“江一平”这个名字,也会书写在上海法律圈的历史之中,成为后代法律人敬仰尊重的老前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台湾孤独寂寞地死去,连死后都无法逃脱被后人谩骂的命运。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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