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岁刘福应曾因涉嫌销售假药被江苏昆山警方刑拘

11月8日，冬至，湖北29岁“药神”刘福应在江苏昆山看守所被羁押318天后终于取保候审，与父母妻儿团聚……

刘福应患乙肝大三阳，他为自己买药治病，也为帮助病友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从事“印度药”代购，因为涉嫌销售假药罪，2018年12月被羁押。

>>团聚

见面妻子眼泪唰唰流 “药神”感谢华商报

11月8日上午，刘福应57岁的母亲毛友珍向华商报记者发来信息，一通地感谢：“非常感谢华商报第一时间为我们所做的报道！感谢律师！”

傍晚，毛友珍向华商报记者证实，“儿媳领着4岁的小孙子下午就去迎接儿子刘福应，他们下午办完全部取保候审的手续，就乘坐高铁赶往广州我大女儿家，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我们刚才还通了手机视频，他们已经办好了手续，人已经出来了，我真想早点见到儿子，儿子人看上去明显消瘦很多，差不多瘦了20多斤……”毛友珍言语间充满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牵挂。

丈夫被羁押已经有318天，曾女士这次是特意带上4岁的儿子一起去接丈夫，毛友珍说小孙子还小，就没有一起带上。11月8日晚10时多，赶回到大姐家，一家人喜极而泣，兴奋而疲惫的刘福应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回忆了那激动人心的一幕，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鲜活，那么美好……

“我们夫妻俩已经几乎有一年没有见过面，我出来一看见她时，老婆的眼泪就唰唰地流，我也激动地抱着她哭了……我儿子看见我大声地叫‘爸爸’，他一点儿没忘记我，他还认得我！”刘福应感谢媒体的关注，“我在里面待着心里急得慌，我没有想到还能出来！我的脑袋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刘福应表示，看守所里一同羁押的很多人，都把他称作“药神”，很多人都知道他犯的事。现在的他，终于可以告别看守所了。妻子曾女士9号参加成人高考，他们一家的生活希望能重回正轨。刘福应告诉华商报记者，结束羁押出来后，以后网上卖药这个事是绝对不能再做了，“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看看去哪里打工吧！”

>>羁押

涉嫌销售假药被昆山警方跨省抓捕

和刘福应一家老少的欣喜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今年过春节的糟糕心情。2018年12月26日，刘福应因涉嫌销售假药，被江苏昆山警方跨省抓捕，2019年春节，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在看守所里过年，家人的年也没法过，大人还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哭……

刘福应的家在湖北黄冈市区，老家在麻城宋埠镇，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2011年，刘福应高中毕业后去广州打工，后来结识了妻子曾女士，2014年完婚，先后生育两个孩子。刘福应早前当过工人，开过网约车，也经营网店。

华商报曾报道过河南“药神”，但相比之下，刘福应是一个很特殊的患病“药神”。刘福应是乙肝患者，为了治病，他经常在网上查找药品信息，他偶然发现在印度上市一款仿制药索菲布韦，可以治疗丙肝，服用一个疗程3个月只需要大约2600元，而正版药一个疗程则需要十多万，但索菲布韦当时并没有在国内上市。

“一方面是丈夫治病服药的需要，一方面也是很多患者的实际需求，当时很多患者找他买救命药”。曾女士说，刘福应萌生了从印度进药的想法。2017年，刘福应办了旅游签证，在印度待了一个月，联系当地的代理商进药，从2017年年底开始代购“印度药”。2018年7月，电影《我不是药神》在国内热映，刘福应当时也看了，内心很纠结地告诉妻子，他也不想做这个事情，但有很多患者盼着从他手里拿买得起的救命药。曾女士告诉华商报记者：“看过《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后，他也曾数次想结束代购，但是患者经常电话、微信找他，哀求他继续代购，很多患者称他是‘药神’，有患者说：‘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市面上真假药混杂，价格又贵，你的药不仅便宜而且疗效非常好’”。

刘福应被羁押让四口之家的生活陷入困顿，妻子被迫带娃找工作

夫妻俩没想到会因此惹祸上身。刘福应被抓后，家庭失去生活来源，为了生活，心力交瘁的曾女士带着儿子被迫找工作。

华商报记者层随机采访了几位从刘福应手里买过“印度药”的患者及其家属，他们言语中流露出对刘福应的“感恩之情”，得知刘福应被抓后，甚至有患者为他写求情信，辽宁阜新患者家属吴晓昀表示：“他代购药是否牟利我不敢说，但他的药的确便宜。”

>>律师解读

案件已补充侦查两次 羁押期限届满

“感谢法治进步！感谢昆山市检察院、苏州市检察院、江苏省检察院，感谢检察官严格依法办案！”11月8日，刘福应辩护律师郑晓静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首先向昆山市检察院致谢。

“此次取保候审主要是因羁押期限届满，法律依据为刑事诉讼法第67条第一款第（四）项‘羁押期限届满，案件尚未办结，需要采取取保候审的’。”郑晓静表示，刘福应、毛成峰涉嫌销售假药案，原定罪依据为旧《药品管理法》第48条第三款第二项规定“依照本法必须批准而未经批准而进口的按假药论处”。但目前新修订的《药品管理法》删除了“按假药论处”的规定，进口国内未批准的境外合法药不再“按假药论处”，对“销售未取得药品批准证明文件进口药品”的行为予以行政处罚。因此，以“按假药论处”认定刘福应、毛成峰涉嫌销售假药罪无法律依据，刘福应不构成《刑法》第141条规定的销售假药罪。

郑晓静介绍，本案已补充侦查两次，羁押期限届满，因新的《药品管理法》的修订，定罪法律依据发生重大变化，原指控刘福应涉嫌销售假药罪的证据变成无罪证据。

“法律依据发生重大变化的关键、特殊时期，法治进步的成果应归属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这才体现国家立法初衷和国家人性关怀。”郑晓静特别指出，昆山市检察院落实宽严相济的刑事司法政策，落实2019年10月18日张军检察长北京大学的演讲精神——“大局是国家的发展、社会进步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这是大局，就要服务。比方说，民营企业在当前经济下行的压力下......可捕可不捕的，不捕！可诉可不诉的，不诉！可判实刑可判缓刑的，判个缓刑好不好？我们认为是非常需要的......”

郑晓静表示，在案所有证据指向刘福应涉嫌销售假药罪，并未指向他罪，临时变更起诉罪名，目前尚无充分证据支持。其涉案药品疗效明显，有益患者，有很多患者为刘福应写求情信；刘福应患乙肝大三阳，为自己治病，也为帮助病友减轻家庭经济负担从事印度药代购，客观上并无社会危害性。刘福应家庭属国家精准扶贫对象，刘福应初犯、认罪态度好，对刘福应取保候审无社会危害性。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周小羊曾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表示：“刘福应经营的淘宝网店从印度代购药品，类似淘宝上‘印度搬运工’，在网上很多。刘福应代购的药品涉及治疗肺癌的奥希替尼，治疗白血病的格列卫，治疗丙肝的索菲布韦等。他从代购药中赚取的利润不高，甚至他卖的格列卫价格当时比影片中程勇的价还要低。他代购的是真药而且有疗效，比正版药便宜，患者对此很满意，因为不仅节省了药费，还方便了患者购药……”周小羊认为，进口真药按假药论处，刘福应案反映出我国假药认定范围不合理的问题。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阮齐林层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表示，进口真药没有批文，情况复杂，不经批准进口肯定有问题，但法官在审理案件时也会酌情考虑特殊理由，比如携带国外真药是帮人代购，是帮人治病，具有一定疗效等。 华商报记者 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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