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孟郊的一曲《游子呤》,道出了天下母亲对儿女的拳拳慈爱心,抒发了世间儿女对母亲的依依感恩深情。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极其平凡而又伟大的女性。
母亲出生于中医世家,外祖父是一位方圆百里有名的老中医,悬壶济世是他一生的追求。满腹经纶却淡泊名利,先后多次谢绝出仕做官的邀请,闲居乡间钻研医术,为四方百姓疗医看病,直到暮年,我们看到他耳聋眼花不能下炕时,犹还在为人们切脉诊断,口述病因药方。
晚年的外祖父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自己一生所钻研的医术传承下去。遗憾的是大舅大姨们志不在此,于是他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最小的女儿——母亲身上了。
然而,母亲出生时适逢日寇横行的战乱年月,宁做和平犬,不当乱世民。留在幼年母亲记忆里的,出了战火就是逃亡。家乡恰处在根据地与敌占区的交界,就更多了无休止的硝烟血火。,机肚子上贴着血红太阳标志的飞机低空飞行,贴着树梢扔炸弹,每当爆炸声过,那挂在树枝上的断腿残臂,成了母亲一生抹不去的惨痛记忆。
终于邀到日本人投降了,可还乡团又回来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日本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到八路军打过来,老百姓才有了活路。村庄又变成了战时医院,七八岁的母亲和大人们一起护理伤员,洗绷带,村口的那个大水湾都洗成红色的了。
解放后,外祖父一改半生初衷,应人民政府之邀,担任了副县长兼当地医院的院长,他特意把母亲带在身边,倾力培养。年少的母亲天资聪颖,极其懂事好学,那些如天书一样的“汤头决”“草药名”“药性赋”,竟过目不忘,读过几遍就能倒背如流。才十五岁就成了医院一名年纪最小的药剂师。看到自己一生所学医术有了传承,外公满意地笑了。如果就这样发展下去,以母亲的天赋和志向必会把外公的事业发扬光大,开拓出一片更加辉煌的天地来。人生,仿佛正向母亲展开了一副瑰丽的画卷。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父女俩倾力在医学上拼搏之时,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风暴横扫而来。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山河换色。外祖父被打成“右派”,革职为民,母亲成了“右派”家属子女,是重点看管改造对象。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母亲来说,运不谛是致命的一击。她痛苦,彷惶,又不能接受,对横加头上的不实之辞一概顶了回去,结果受到的是更大的排挤、打击、污辱。年少气盛的母亲一怒之下,毅然辞掉工作,远走关外,从此,又开始了她异乡漂泊的艰难日子。
在东北闯荡的岁月里,从小受到外祖父母细致入微关爱体贴的母亲,饱尝了孤独艰难滋味。她先后下过煤矿,进过深山老林,干过钢铁厂,当过矿工,饱受了生存的煎熬。后来,经外祖父同意,嫁给了一位老乡,这就是在钢铁厂工作的父亲。婚后不久,母亲便当了那家几千人大钢厂的厂医,生活终于安顿了下来。
哪知天性不安分的父亲,第二年因与上司不和闹意见,一气之下辞了工作,不顾母亲苦苦哀劝,举家搬迁。软弱的母亲最终拗不过他,只得屈从。临别时,卫生院的院长,那位大姐拉着母亲的手说:
“大妹子,听为姐一句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然而不知是骨子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传统观念支撑,还是太自信等原因,母亲最终还是带着身孕辞掉了工作,跟着父亲走进了松花江畔,长白山中那茫茫原始大森林中,重新开始了四处为家的漂泊岁月。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外祖父祖母步入了人生暮年,思儿心切,在亲人们的呼唤下,母亲终于牵着哥哥,背着姐姐,抱着还在怀中的我,坐上了回归关内的列车。
亲人团聚的欢乐还未消去,生存的压力又摆在面前。适逢十年浩劫动乱,政治运动一个接着一个,被归于“地、富、反、坏、右”另类分子的外公与母亲,继续饱受着数不清的冲击和打压,连在生产队里出工干同样活,却只能得到比别人更低的工分待遇。为了嗷嗷待哺的年幼的我们兄妹,为了糊口,母亲和男劳力一样天天出工,啥脏累沉的活都干过。出夫,挖水渠,运土方,推石子,掏大粪,无所不干。每年收粮后向县城送粮,与男人们一道推着手推车,天不明上路,傍晚赶回,一天一百多里路,一天便打一个来回。
可,因为家口多,受挤压,纵是这样拼命干,也还是填不饱肚皮,饥一顿饱一顿。小时候,每到吃饭时,收工回来的母亲,把饭端上桌叫我们吃时,她却走出去,我们喊她,她说,你们先吃着,我给猪喂上食就过来。可当我们吃完再去院子里叫她时,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又空着肚子走了,去生产队田地里干活去了。母亲知道,她省下一口,我们兄妹就多了一顿饭的保障。
我至今不明白,那些个日子里,母亲是怎么样饿着肚子,一天到晚在地里十多个小时不停劳作,是如何挺过来的。中国女性生命力之坚韧、顽强、无私、伟大,在母亲身上得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母亲后来对我们说,那个时候天天渴望着:就是我们兄妹快快长大,我们,就是她活下去的支柱和希望。
生存的艰难,改不了母亲对知识的追求,不管再苦再累日子里,每到夜深人静,睡梦中醒来,常看到母亲在灯下看书的身影,为此父亲没少与她吵架,甚至多次给填进炉膛里烧掉。可嗜书如命的母亲依然痴心不改。表现在对我们教育上更是倾尽心血。刚学会说话,便给我们讲故事,教儿歌,背诗词,给予我们文化的薰陶。
童年记忆中最难忘的那些个冬天夜晚,我们兄妹团团围坐在母亲身边,一边帮母亲做着活计,一边听母亲讲着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油灯光圈明灭里,道不尽的是非善恶,美丑忠奸,说不完的古往今来,天文地理。年少的我们虽衣衫破旧,饥肠漉漉,可精神上却是那么充足、幸福。不知不觉中,奠定了我们正直、善良、忠贞、纯洁、顽强,进取的人生观,这份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让我们终生受益不尽。
母亲,上天无情,让您为我们付出如此苦累; 苍天有意,让我们今生能成为您的儿女!
邻人多次劝说母亲:家境困难,就不要全叫孩子们上学了,下来一个俩也给大人做个帮手。可倔强的母亲硬是顶住了人们的讥笑和父亲的打骂,决不答应。宁可厚着脸皮,在别人的白眼里四处借债,也要为我们缴足学费,从不允许我们有一个耽误学习。不用多少训导,更无需什么逼迫,有了母亲的映照,我们兄妹个个用功努力,学习上从未让母亲操心。小时候,每到年终岁尾,学校敲锣打鼓,老师亲自放鞭炮,登门给母亲送来我们的一张张奖状时,那是母亲最开心日子,劳苦一年,只有到这时,母亲才露出最甜、最舒心的笑容。
为供我们兄妹上学而欠下的外债,直到我们就业以后才陆续还清。
经过不懈努力, 如今我们兄妹五人两个是技师, 一个副教授,两个北大、清华硕士研究生, 成了当地人人称道的成材之家。母亲曾说,看到你们一个个都学有所成,就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满足和自豪了。然而,这一切无不是母亲—您的心血和生命养育培育的成果啊!
母亲,就象一头老牛,挤干了奶,再挤干血来喂着我们,哺育着我们长大成材,而自己却过早地流尽了血汗, 过早地衰老了,才六十多岁人便弓了腰,满身的疾病,耳朵,眼睛功能一年不如一年,满头的花白头发如风中的柴禾、干硬、稀疏,不忍率睹。可谁相信年轻时的母亲曾是那样地俊美!
我曾见过母亲在参加工作时的一张相片。那上面的母亲,高挑身材如一杆翠竹亭亭玉立,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大瓣子,加上那水汪汪的清泉一样的大眼睛,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怪不得听晚年的大舅母说:那时追求母亲的人数也数不清。然而天妒红颜,母亲这一生却横遭如此坎坷不公,难道真的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么?
而最令我们敬仰的是,母亲那冰雪一样的人格人品。屡遭打击却不屈服绝望,饱经患难而依然为人热诚无私。那些年里,母亲在村里担任乡村赤脚医生,近两干人的大村庄,本来还有俩男医生,可政治地位低等原因,母亲的待遇最低, 却几乎一个人干仨人活,每天从早到晚几乎见不到母亲的身影。无论是风狂雨骤的夜晚,还是大雪盖地的清晨,母亲都是背着药箱四处奔跑,为全村父老乡亲诊医看病。
父亲满腹牢骚,本来有许多病号完全可以自己到卫生室或家中来,可母亲却总是让病人在家等着, 自己亲自过去给打针送药。母亲怕病号体弱,再经风吹雨打加重病情。多少个滴水成冰的清晨,当我们从睡梦中醒来,才见母亲裹着一身寒气,从外边急匆匆进了家门,急急忙忙给我们做好饭。可刚端上来,炕前里又来了好几位病号家属催叫,于是,母亲不顾及人们劝阻,胡乱填了几口饭,又背上药箱匆匆走了。
无私的奉献,赢得了全村人无比地敬重与亲切。那两位同行受到冷落,于是加大排挤力度,再加上父亲的阻挠,到最后这份工作还是再一次被挤掉了。可在全村人心中,母亲依然是一位可亲可敬的不在职的亲人大夫,有了疾病疑难,仍然来上门向母亲请教。母亲一如既往地全力相帮,甚至拿出我们家备存的常用药无偿给别人用。年少的我们看到眼里,记在心里, 长在骨子里。这份巨大的人格力量,激励着我们去承受生命中无数风雨波浪。人,是为别人而活着,人,只有做到无私,才伟大。
岁月,似一架老水车,在母亲的血水、泪水、汗水里,吱吱呀呀地旋转着。我们兄妹一个个长大了,疲惫的母亲,终于到了松一口气的时候了。
哪曾料命运之神又和母亲开了一个太伤心的玩笑,恰在这时又传来母亲与父亲分手消息!当听到这讯息,我匆匆赶回老家时,已是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以前多次听到父母吵架时分手话语,日子一久,也习惯了。总觉得半世夫妻 ,到老来会好一些,当我们兄妹长大, 压力轻了,二老的感情会融洽些。
可伤心的是,他们还是在我们外出工作,求学后,选择了分道扬镳。二老的个性都很强,大事上一旦认准了谁也不相让。父亲在外界上,是公认的老好人,温和热情,乐于助人,大人孩子都喜欢,可回到家里却是一付大丈夫派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旦伺候不周便火冒三丈,拳脚相加。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母亲,是我们儿时记忆中最深的痛。
母亲自小饱读诗书,她哪能象个童养媳一样接受那“三从四德”陈旧习俗,更不能容忍父亲的大男子主义,她所追求的是人格独立、相互尊重。于是两人的冲突便不可避免。最终在电闪雷鸣里,磕磕拌拌中,走了几十年,在父亲一再坚持下,甚至打骂逼迫之下,年过半百却各奔东西。 这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想象的。也是好长时间里,我们无法接受的。
离异后,母亲几乎就是净身出户。一个人带着最小的妹妹,在村头一处四面透风的,连窗户都掉了的旧屋子里住了下来。当我们回去看到这没院墙,没大门、空当当的屋子里,除了一口旧铁锅,两双碗筷外,几乎空无一物的"家"时, 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那个中秋节,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没有做一顿象样的饭菜,我们陪在母亲身边,在这间旧屋子里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节日,那个夜晚,为搏母亲欢颜,在兄长提议下,我们兄妹个个成了演员,男高音、女中音、二重唱、绕口令、京剧、口哨、口琴独奏轮番上阵,现场自编自演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把母亲逗得眉开眼笑,前仰后合,忍俊不禁。
然而让一老一少天天呆在那样地方,毕竟放心不下,节后不久,我们便在城里租了房子去把母亲接了过来。
尽管两个妹妹依然在外求学,可我们兄姐仨已走上了工作岗位,经济压力相对减轻了, 妹妹们的学费我们兄姐分担了绝大半,可母亲依然不顾我们的劝阻,不停地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那些年中,她先后干过多种临时工作:给人家做家务,洗衣服、种菜园、卖水果、收破烂、看车棚、烧茶炉、卖馒头,一年到头,一天到晚不停歇。在外出打工同时,先后帮我们兄姐成了家,并悉心照料看大了孙女外孙,就如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为了儿孙年复一年的旋转着,奉献着,把自己最后一滴心血都流了出来。
但是在我们兄妹心里,多年来却涌动着一件最大的心事,这就是让二老重归于好,破镜重圆。少年夫妻老来伴, 人上了年纪,最怕孤单,尽管我们个个无比关切孝敬,可毕竟诸事忙碌,不能天天陪伴在她老人身边,满室儿女,比不上半床夫妻。在二老有生之年一定再团圆,是我们兄妹共同的心愿。兄姐在外地工作,妹妹在京城求学,联络二老的重担,就义不容辞地落在我的肩上。
于是每到逢年过节、农忙或者休班,我便赶回了百里之外的乡下老家,帮父亲做农活,过节日,兄姐妹回来也是两边跑。一遍遍、一年年苦口婆心相劝,做着二老的工作,目的只有一个,解开他俩心头的结。无数次想把父亲接到城里来,可倔强的他不顾我们兄妹的哀求和眼泪,就是不为所动。直到后来, 终于松口了,也许是常年一个人太冷清了,父亲终于答应了,但条件是:他不来,让母亲回老家,母亲这头又不同意。
再后来,我们动员了父亲,亲自来城里接母亲,可母亲一想起那些年所受的不公平待遇,就对父亲仍不肯原谅。我们始终不明白:对子女、对外界众人,心肠那么好的一对老人,相互之间咋就这样耿耿于怀,不肯让步呢?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吗?母亲曾说,她与父亲命中相克,互相犯着,都是火命, 只能温暖别人,两个人碰上块却要灼伤。受过高等教育的我们,自然不接受这宿命观点,可面对现实又常常力不从心,徒自悲叹。
后来发生的事却让局面来了个180度转变。
那年春天,我回家探望时, 父亲说近来他时常觉得胸闷气短、浑身乏力。在我一再劝说下,一向对身体十分自信,一生从未进过医院的父亲,终于来到县城查体。结果出来,让我们目瞪口呆:胸膜癌晚期!
仿佛晴天霹雳!我们决不相信身体一向健壮,才刚刚六十岁的父亲会得不治之症,并且存活于世的时间只有几十天了?不,决不信!我们兄妹又马不停蹄陪着老人去省城,上京城国内一流大医院复查,结果却让我们伤心欲绝:病情已届后期,已错过了化疗和手术时间!大夫在我们的追问下,摇了摇头:癌细胞全身扩散,无力回天。顶多还有两个月时间了,回去好好陪陪他,爱吃啥就买点给他吧。
含着泪水,我们不得不踏上了归程。
当母亲得知详情,作为医生的她看了看片子和诊断报告,马上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第二天,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回到了老家父亲身边!
此后日子里,母亲衣不解带、席不暇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日夜精心服侍着、伺侯着父亲。蒙在鼓里的父亲,起初还以为是他感动了母亲回心转意了,成天乐呵呵的。
不久,当他终于发觉真相(事实上是母亲决定如实告诉他的)后,父亲沉默了,立马对母亲的冷嘲热讽收走了,那以胜利者自居的神情一扫而光。如一个婴儿一样,百依百顺地听从着母亲,接受着母亲无微不至地照料。最后因癌细胞扩散疼得打滚,哀求母亲帮他结束生命,可遭到母亲坚决拒绝,不得已,我们应母亲要求,给父亲买来杜冷丁止疼,父亲这才少受了不少罪。
大夫本来说只有几十天,然而在母亲精心照料下,父亲的生命又延长了近一年,直至冬天里被疾病折磨得干柴一样的父亲,才走到了他人生的终点。
临别的日子里,父亲把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一个细节都嘱咐到了,一遍又一遍地叮咛我们好好孝敬母亲。临终时,当我们看到父亲紧紧拉着母亲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不发一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那深凹下去的眼框里向外滚落,当中包含了多少感激、愧疚、留恋……只有父亲才能知道了。我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纷纷背过身去,不忍再看这心碎的一幕。
父亲走后,母亲不听我们劝说,独自一人留在了那栋老屋中,打理着生活。直到父亲三年坟上完了,才在我们一再坚持下,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城里。到这时,我才发现,虽满腹诗书的她,骨子里仍然是中国传统女性妻子的本色特征。
当初,母亲在漫长的艰难困苦岁月里,望眼欲穿地苦盼着我们兄妹长大,如今我们兄妹纷纷成家立业了,第三代也纷纷长成了,可她却衰老了,过早地步入了人生暮年,耳昏眼花,老态龙钟。这可是还不到七十岁的人啊!
如果说人世间的苦有一万种,母亲已经受了9999种。在她柔弱身体里,盛满着海一样深的苦难、艰辛和劳累。母亲仿佛就是苦累的化身,然而令我们深深敬仰的是,从小到大,几乎从未听到过她有多少抱怨和牢骚,也很少归责于别人,无论再大的难处,再沉的重担,都是一个人默默地承担。
对世俗的不公、他人的打击,总是咬紧牙关接受,过后从不放在心头,坦然而过,宁可伤碎了自己,也决不对别人,甚至伤害过她的人有一点点慢待。大山一样的坚韧顽强品质、大海一样的博大宽广胸怀。母亲用她一生平凡而伟大的人格力量,抒写出一个大写的“人!”,就如一轮璀璨的太阳,高悬在我们后辈人头顶之上,永远辉映、照亮着我们人生的路程!
母亲的一生,仿佛注定了,是为别人、为子女,为社会而生而活。就连百年之后,她都一再嘱咐我们,不要破费一点钱财精力。把骨灰洒到大海里去,不要留一点痕迹。 只要她活着时,知道我们尽孝、尽爱,就知足了。人走如灯灭,不能给后人添一丝麻烦。
不过,母亲也曾说过,她这一辈子也有两大遗憾:一是,钻研了大半生中医医术,却未曾很好地用上,为更多的人治病,没把外祖父的博大精深的医道传承发扬光大,感觉到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外公。二是:想去看一看祖国壮丽的山河。 年轻时没有条件,现在有时间了,身体却不允许了。
如果说,对前一个缺憾,我们只能归结于时代悲剧、命运不公的话,那对后一个遗憾,我们当儿女的完全可以为母亲改变.
此去几年,我们一定要与时间赛跑,全力以赴, 创造条件,满足母亲这个心愿。事实上,这几年我们已经开始付诸了实践,省内的名胜已陪母亲游了大半,现今又接了她去京城安享天年。接下来,还要陪伴她老人,去看看草原、大漠,然后到杏花春雨的江南,感觉一下那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翠竹洞箫、画舫龙舟、碧水云天的迷人景色。让迷离的佳山画水,甜透母亲那颗苍老的心灵,忘却一生的泪水苦难。
无数次,默默祈祷上天:
让母亲衰老的脚步稍微放缓,让我们有更多的机会与时间,来实现母亲未了的心愿!让苦难深重的母亲,更多一些满足的笑容与欢颜!
幼时战乱,少年反右,青年关外漂泊,中年贫穷艰困,惟到老年才得到安顿。母亲的这一生平凡而艰难,辛苦备尝,坎坷尽趟。上天不公,使人间痛失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女中医;然而上天有眼,又给予了我们一位伟大崇高、品性超凡的母亲!
妈妈,今生做您你的儿女,是我们一生的幸福!今世有为儿的尽孝,必是您永远的满足和骄傲!
在这母亲节来临的温馨日子里,祝妈妈,同时,也祝愿天下的母亲们:
健康长寿, 人生似锦!
少一点操老,多一些欢笑!
岁岁平安乐, 年年喜洋洋!
有多少人在台上时风光八面、鸡犬升天,有多少人“穷人乍富,伸腰凸肚”(母亲语),一掷千金,道德沉沦,又有多少人当面人人夸,背后众人骂。
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坎坷泥泞,母亲都实实在在地做到了:历经患难,本色不变;饱受打击,心志不移。一生里,仿佛注定与风光发达无缘,甚至于在许多年月里,还要为生存而苦苦挣扎。然而令我们肃然起敬的是,母亲的操守人品,始终是一尘不染,冰雪照人。
记得在她干赤脚医生的那些年里,每年的青黄不接时分,家中常因饥荒而断顿,而独自掌管医疗所财务的母亲,却账目一清二楚,一文不混,公家的便宜不沾一分。
母亲的心里装着所有的人,唯独没有她自己的一席之地。从关内到关外,从年轻到年老,不管是在大医院当大夫,还是在生产队里干掏粪工,无论做哪一行,无论走到哪里,母亲总能得到前前后后、上下左右的人们一片打心眼里的敬重。 上至教授官员,下到文盲百姓,男女老少都喜欢与她交往, 都愿意和她交心。
走近母亲,总让人感觉到在她身上,流淌出一种好像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气质。即便是坐在那吃一块咸菜,其姿态、其神情,也都是那样地优雅娴静、与众不同,仿佛是在高级宴席上品尝山珍海味。母亲这种幽兰奇葩一样的气质与她黄连一样悲苦的命运,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对比。在母亲身上,有太多的谜,让我叹息。
母亲这一辈子当中,碰到过妒嫉她的人,遇到过打击、排挤她的人,可是,根本找不到一个仇恨她、背后里贬低她的人来。在母亲的身上,飘洒出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巨大人格魅力和亲和力,能够把无论什么样的人都深深吸引。在一个地方呆下一段时间,一旦离开了,即使过去了多年,人们仍然时常提起她来,念叨着她。真可谓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其人已走,其香犹存。
母亲的处事为人,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由衷地赞叹,不由自主地和她亲近。这,正是我们最崇拜她的地方。每想至此,就会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涌上心头。母亲的道德品质,就是一座大山,吸引着我们去终生攀登,去学习。
面对“母亲”这个崇高的字眼,再华丽优美的语词,都显得苍白无力;再动听悦耳的诗句,都会显得轻飘多余。高山一样的厚重,大海一样的深远,母亲的爱,博大无边,充溢在我们生命中的每一寸空间。
看过一篇记述庞贝古城的文章。当考古学家从厚厚的火山灰层下,发掘出千年前的人类遗骸时,被其中的两具遗骨给震憾了。那是在一处屋子墙角,大的骨架从骨盆上看,显然是一位成年女性,蜷曲着身子,跪在地上,她怀中小的一副,显然是她的孩子。我们完全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
火山猛然爆发,漫天炽热的溶岩狂泻而来,这位年轻的母亲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惊恐的孩子一把紧紧地搂进怀里,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来最大限度的、徒然地为孩子,抵挡着这成千上万度高温的岩浆……这,就是母亲啊!看到这,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当我们的生命开始萌动,第一次伸手触摸到的,就是妈妈温热的子宫。
当我们睁开双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妈妈因生我们,而大汗淋漓,疲惫苍白又挂着满足笑意的面容。
当我们病了,伤了,第一个来到床前端水喂药,眼含泪花,细语安慰的是妈妈。
当我们长大离家,送到村头,千嘱托、万叮咛,直到看不到我们的身影,还依然一动不动的,象一棵老槐树一样,站在那里痴痴眺望着我们远去方向的,还是妈妈。
人生纵活百年,走不出的,是母亲深情的挂念。
世上的风景都看遍,哪里也不如母亲的笑容最美丽、香甜!
一辈子呆过的地方数不完,哪儿也比不上妈妈的怀抱最温暖!
赴过无数的宴席,还数母亲做的饭菜最好吃。
世间的路,万里长,长不过妈妈那对儿女关注的殷切目光。
当从报纸上看到:叱咤风云的许世友将军临终前一再叮嘱,把自己埋在母亲身边永远陪伴;共和国主席李先念临终前喃喃自语:最想念妈妈时,我的心再一次被深深打动了。
在人世间,最疼爱你的人,时刻准备为你奉献出最后一滴血泪,而没有一丝一毫回报念头的人,就是母亲!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什么情况下,没有任何人,能代替妈妈在我们心中的位置。
是妈妈,用自己的乳汁、血肉,给了我们生命,为我们拉开了人生的帷幕。
是妈妈,用自己孱弱的身体,背负着我们一步步长大。
是妈妈,忍受着数不尽的风刀霜剑、酷暑严寒、无微不至地、精心呵护着我们,从幼年到成年。
是妈妈,把一个个儿女扶养大,然后再把一位位孙子外孙看护大,自己却似秋天的黄叶,风中的烛火,耗尽了血汗,步入了风烛残年。
将来有一天,当我生命的大幕,徐徐合上时分,回望自己一生经过的千万个面孔,浮现在眼前的,最清晰、最亲切、最温馨的,还是您——妈妈的面容!
当年郑板桥从潍县知县上卸任,潍坊的父老乡亲扶老携幼,送别这位恩重如山的父母官时,郑大人只说了一句:都回去吧,把自己的父母当孩子养。
再朴素不过的语言,却道出了一个千古不灭的真理。父母深恩,儿女永远难以回报,而为父母的也从来不要求我们去回报。只能把这无边的大爱长记在心,去抚育、关爱我们的下一代。
千万年来,正是在这代代相传的无私厚爱中,人类经历了无数战火硝烟和大自然的灾难,从而得以繁衍生息,哺育着亿万如花的鲜活生命,一步步发展到了今天,并迈向更加美好繁荣的未来。一部人类文明史,就是一卷只有开篇却没有结尾的,一代代人吟诵着、实践着的、伟大母爱的史诗巨篇!
今夜无眠,当我含着泪花,写下这篇文章最后一个字时,抬首处,已是窗外泛白,天已放亮。
让我再一次深情地,代表普天下的儿女,向母亲道一声呼唤: “妈妈,我们爱您!“
人生几十载岁月,太匆匆,太迫切!生命的路短,报恩的路长;个人的路短,世上的路长。常记着母亲的叮咛,长怀着感恩的心情,在自己从事的每一个领域,走过的每一步旅程上,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光和热,去温暖他人,去照亮世间,这便是对母亲最好的极答!
妈妈,既然您给了我生命,那我就回报世间我一生的火热和真诚!
是您用一生的经历教会了我如何去做一个正直的人,善良的人,有用的人。您说过的,并亲身实践着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我们的座右铭,您的人生历史,就是我们生命的坐标。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以德报怨,以直报曲。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好心一定有好报,恶人自有恶来磨。再苦再难的日子,只要咬牙挺住,不四处张望,注意脚下踩稳踏实,就一定能熬过去。人一辈子不会事事如愿,只要尽心尽力、无愧于天、无愧于人、无愧于己,就已很不简单;人可没力气,不可没志气;等等等等。这无数您用生命实践着的闪光品质,已融进了我的身体,化做了我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
妈妈,您就是我人生里第一位,也是最完美的一位导师和指路人!
从小母亲就注重培养我们自立自强的性格和平等的意识。从记事起,与我们说话,母亲从来就注意很少用命令口气,即使我们做错了,也是以谈心的方式,心平气和地与我们一道找原因,分析症结,总结教训。极力反对父亲的粗暴方法,为此没少和父亲吵架,甚至为了我们受到了不少皮肉之苦.
母亲就象一只老母鸡,张开她伤痕累累的翅膀,尽力把我们这群鸡雏遮挡起来,让我们少受了太多的风雨侵蚀。
无论是当初上学还是就业,母亲从来不对我们干涉和包办,给予了我们极大的信任、理解和支持。在婚姻上更是开通,不预先设定任何条件,只要是我们愿意就行。然而, 从兄姐到妹妹们,我们都是把母亲的话奉为圣旨,每当有人提或有头了,第一个先汇报母亲,一旦准备谈了,首先带到母亲面前让她定夺,如果母亲有迟疑,我们立即就会放弃的。事实上,母亲对嫂子、姐夫、妻子、妹夫都是相当地满意的。
而他们五人对母亲更是不一样地孝敬和亲切。每当有心事了,第一个就是找母亲说。不管是电话上还是面谈,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他们说母亲在他们心里不象个岳母、婆婆,更象是一位无比知心的忘年交知己。再大的心结,再多的困惑和压力,与母亲一聊,总能迎刃而解。只要母亲在谁家住的时间超过两个月,那四家一定会日夜电话催叫,叫母亲左右为难。
妈妈,您就尽管放心吧,为儿会永远牢记着您的话, 再大再恶的风浪也不怕。因为您所走过的路,您所经受的悲苦,为儿我也深有感触。您为儿所付出的一切,为儿终生会铭记在心。您宝贵夺目的品质和志向,已在为儿女的血管里流淌。您未了的心愿,我们一定来实现,您灿烂的精神才华,必将在我们这一代和下一代人身上发扬光大!
惟将终身不歇息,
报答母亲深情期。
血汗浇出红杜鹃,
换得妈妈带笑看!
二零零八年五月 母亲节 书
作者:山东省潍坊市张汝涛律师
兰州找律师怎么收费的,这么帮别人还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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