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秦东找律师，谭秦东在看守所经历了什么

文/羊城派记者 梁怿韬 陈泽云

引全国舆论关注的“广州医生吐槽鸿茅药酒遭内蒙警方刑拘逮捕”一事，4月17日迎关键进展。当天下午，公安部、内蒙古检方纷纷就事件表态，除要求内蒙古公安机关严格依法办案外，还作出对已刑拘逮捕的谭秦东“案件退回侦查变更强制措施”的决定。

据悉，谭秦东的律师已赴内蒙古为谭秦东办理取保候审手续。

离开看守所的谭秦东 图/谭秦东的代理律师 胡定锋 供

公安部发声最高检指示，谭秦东案退回侦查变更强制措施

4月17日下午，公安部对谭秦东案进行回应，指“针对近期媒体高度关注的‘鸿茅药酒’事件，公安部高度重视，立即启动相关执法监督程序，已责成内蒙古公安机关依法开展核查工作，加强执法监督，确保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严格依法办理，相关工作正在抓紧依法推进中。”

同在4月17日下午，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亦回应：

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察布市凉城县公安机关、检察机关办理的‘谭秦东损害鸿茅药酒商品声誉案’，引起社会和媒体广泛关注。根据最高人民检察院指示，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检察院听取了凉城县人民检察院案件承办人的汇报，查阅了案卷材料。

经研究认为，目前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自治区人民检察院指令凉城县人民检察院，将该案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并变更强制措施。

脱掉“囚服”重获自由，谭秦东称从不后悔写“毒酒文章”

“我现在已经到了凉城了，看如何继续帮他。”4月17日，谭秦东的代理律师胡定锋，再次赶赴内蒙古。当天，胡定锋约见谭秦东，商讨下一步的走向。此时，谭秦东才知道，他的“案件”已成“新闻”。

下午16时前后，公安部、最高检等单位，纷纷对谭秦东案进行表态，事件反转。“我现在正在为他办取保候审手续，预计今天就可以出来。”胡定锋通过微信，将他的工作进展告诉记者。

网传谭秦东文章截图

到了傍晚18时，谭秦东终于走出了困住他长达3个月的凉城看守所。在离开看守所后，谭秦东将外衣全部扔掉，示意“丢掉囚服”。

“这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谭秦东说，虽然“毒酒文章”让他失去3个月的人身自由，但他从不后悔写了那篇文章。

对于身陷囹圄，谭秦东认为自己不应遭到这种待遇，但如果自己能够更加熟悉法律，这场风波或可避免。他感谢媒体和全社会的关注，让他可以提前走出看守所。

“今晚不会在这里留下了，我带他尽快离开。”胡定锋介绍，他和谭秦东，当晚连夜赶赴呼和浩特，计划第二天到北京。谭秦东的妻子，在北京等待团聚。一切安顿好后，两口子将返回广州。

19时许，胡定锋给一众关心谭秦东的媒体记者，发来一张谭秦东的近照。只见他和普通市民一样穿着休闲服，气色和精神均正常。（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事实逐渐水落石出，更多疑问亟待进一步解答

从2017年12月10日谭秦东发帖吐槽，当年12月22日鸿茅药酒方面报警，2018年1月10日内蒙古凉城警方到广州抓捕谭秦东，1月25日谭秦东被批捕，事件发生到4月，谭秦东已被限制人身自由超过3个月。

4月13日前后，多个媒体接连曝光案件，谭秦东案开始出现转机。中国医师协会、国家药监局、公安部、最高检等单位纷纷就此事发表意见或表示关注，使被限制人身自由3个月的谭秦东在4天之内便恢复人身自由。

微博截图

1、变更强制措施，意味着什么？

“可以确定的是，检方认为他已不具备社会危害性。”广东匡鼎律师事务所合伙律师赵绍华介绍，在检方已作出变更强制措施的决定后，可对“犯罪较轻，不需要拘留、逮捕，但需要对其行动自由作一定限制的嫌疑人”进行取保候审。

2、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洗除嫌疑人身份？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七十一条，人民检察院审查案件，对于需要补充侦查的，可以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也可以自行侦查。对于二次补充侦查的案件，人民检察院仍然认为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的，应当作出不起诉的决定。

由于凉城县人民检察院，已经在3月就此案退回公安机关进行补充侦查，目前作出的退回侦查，已是本案的第二次退回。如果公安机关在二次补充侦查中所补充的材料依然让人民检察院认为证据不足或者不构成犯罪，谭秦东将不会被起诉，彻底洗脱嫌疑人身份。

3、检方所指“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可能指什么？

鸿茅药酒方的报案，其中所举的证据，包括了多个经销商和消费者个人，声称“看了谭秦东的文章后退货”。但这一证据，遭到谭秦东律师的质疑。

“鸿茅药酒的退货，真的是那篇文章造成的吗？”谭秦东委托律师胡定锋表示，网上质疑鸿茅药酒的观点有很多，谭秦东的观点并非唯一，且从他后期搜集的证据看，有退货的企业仍然在卖鸿茅药酒，可见鸿茅药酒就“文章使产品销量下滑”所提供的证据存在不足。

资料图/视觉中国

4、为何说民事途径解决比刑事途径解决好？

广东匡鼎律师事务所合伙律师赵绍华指出，法学界对刑法的使用，有着谦抑性原则，即没有可以代替刑罚的其他适当方法存在的条件下，才能将某种违反法律秩序的行为设定成犯罪行为。

“如果鸿茅药酒觉得文章确实损害了自己的名誉，完全可以通过民事途径解决。”赵绍华表示，如能用民事途径解决的案件，则尽量不用刑事途径解决。

5、问：若鸿茅药酒由非处方药转化为处方药，有什么样的影响？

羊城派记者日前走访广州多家线下药店，发现该舆论事件暂未传导到零售市场，不少药店正在促销热卖该药酒，从零售价上，药店卖的价格为290元（500ml），促销之后平均价格在250元。

值得注意的是，从网上药店来看，鸿茅药酒的价格高于同类的OTC（非处方）药酒，如太极药业的“十全大补酒”只要20元（500ml），同仁堂的“十全大补酒”也仅售100元(50ml)，同仁堂的“国公酒”则售价22元（328ml）。

价格遥遥领先，其销售额也领先市场同类。根据中康CMH数据显示，2017年零售终端销售规模超十亿的OTC明星单品中，鸿茅药酒仅次于阿胶，以36.44亿元的销售额居第二，同比增长了70.8%。

资料图/视觉中国

根据规定，处方药广告只能在专业期刊上发布，不能通过电视等大众媒介对外传播。一旦鸿茅药酒真正变为处方药，其现有的广告活动均要停止。

鼎臣咨询的负责人史立臣也表示，若鸿茅药酒的药品身份发现变化，“销量或出现断崖式的下跌”。

6、鸿茅药酒的广告为何屡屡被“诟病”？

鸿茅药酒一直是“广告大户”。根据央视市场研究媒介智讯（CTR MI）数据，2016年中国电视广告投放额排名中，鸿茅品牌（包括酒精饮品、活动、商业及服务性行业等）以150.6亿元投放额居首位。

不过，据人民日报社主办的《健康时报》报道，不完全统计发现，鸿茅药酒广告曾被江苏、辽宁、山西、湖北等25个省市级食药监部门通报违法，违法次数达到2630次，被暂停销售数十次。

广告的问题究竟在哪？史立臣表示：鸿茅药酒作为药品本身，是国家正式批准生产的国药准字号产品，属于中成药，药品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其说明书上也已经标识了使用禁忌、注意事项等。不过，声讨最多的是其部分广告涉嫌夸大宣传。其广告上并没有明确注明哪些人群不能引用，“每天两口，把病喝走”，以保健品的方式进行宣传，导致不能服用的人并不清楚自身是否适合饮用。

“最主要问题是突破了治疗范围，将一个药物做成人人都可以饮用的酒类进行营销，有违广告法。”史立臣表示，建议相关部门对于已有的不合规的广告进行清理。

7、药品的“广告大户”们还有谁？

根据央视市场研究媒介智讯（CTR MI）的数据，2016年，鸿茅品牌以150亿元的投放额位居第一，而值得注意的是，进入前十的企业中涉及药品有5家，包括中成药企业汇仁、曹清华等等。而在更早之前，莎普爱思的广告费以占营收27%，位居A股医药类上市公司首位，2016年广告费2.63亿元。

鸿茅药酒广告截图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广告大户也往往跟违规挂钩，其中，曹清华胶囊也被广东、海南、黑龙江、云南等多地的食药监部门通报。

据介绍，鸿茅药酒的营销方式也某种程度上折射着中医药的困局。

“大部分中成药缺乏充分的临床实验研究，尤其是高级证据级别的临床研究。在市场销售中会倾向于以广告的方式来赢取消费者。”因此，业内人士呼吁，要加快推进已上市中药的“疗效一致性评价”，淘汰一些无效药。（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来源｜羊城派

题图｜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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