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992年,在南京的一所监狱里,一名死刑犯正端着字典细细揣摩。
这种行为引来了所有狱友的嘲笑,大家都觉得他被死刑吓得精神失常了。
然而,在1993年时,该死刑犯向监狱管理人员递交了182张纸,法院看到后立刻宣布改判。
这种由最高法院直接改判的实例非常少见,但他却做到了。
那这182张纸中到底写了什么?
为何能让一名死刑犯“起死回生”?
2
这名死刑犯名叫仲开龙,1966年出生于江苏如皋的贫苦农村。
在他没被抓之前,他也曾是“全家人的希望”,谁知后来仲开龙却被判处了死刑。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仲开龙的家中祖祖辈辈都是本分老实的农民,他上面还有3个姐姐,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他的出生让父母皆大欢喜。
夫妻俩不惜拿出压箱底的钱在村里置办酒席,大张旗鼓。
席中有一位文化知青看了看睡在襁褓中的孩子,感叹道:“这孩子有龙象,以后会有大出息,不如就叫仲开龙吧”。
那个时候人们都比较相信这些民间说法,仲开龙的父母也一样。
于是从那之后,一家人的希望就落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为了供他上学,夫妻俩砸锅卖铁花光了所有积蓄。
仲开龙也非常争气,在1984年时考上了一所外贸学校。
毕业后,又被分配到了一家小有名气的进出口外贸公司。
在上个世纪80年代,能在这种公司里工作的人都是家里的骄傲,仲开龙的母亲也因此到处炫耀儿子,他们觉得当年那位知青说的话应验了。
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虽然仲开龙在公司里身兼开票员、财务员、物品管理员三职,但每月的工资还不足100元。
就拿他管理的物资“塑料粒子”来说,在诺大的进口公司里根本毫不起眼。
再加上仲开龙老实、不爱说话,也就更没人把他当回事。
仲开龙也习惯了没有存在感的生活,直到一个姓夏的同学出现,才让他的人生彻底发生了改变。
两人一见面夏同学就给仲开龙买了很多营养品,还请他吃了顿大餐。
这让一直备受冷落的仲开龙有些受宠若惊,这么多年没见了,为什么老同学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原来,夏同学早有目的,他想要仲开龙手下管理的“塑料粒子”。
仲开龙听后赶忙拒绝,这不就是偷东西吗?万一被发现了,这份工作就丢了。
夏同学毕竟也是生意人,早就预料到了仲开龙的反应。随后,他在兜里掏出5000块钱放在了仲开龙手中。
仲开龙开始犹豫起来,5000块钱对他来说可是四五年的工资。
“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丢点东西又有谁会发现呢”?
听了老同学的这番话,仲开龙就更加动心了,而且据他所知,公司里干这种事的人也不在少数,确实都没被发现。
抱着侥幸的心理,仲开龙被“精商”拉下了水。
从1987年到1990年,仲开龙多次“贩卖”公司物资,从中牟利上百万。
发财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半屋子的书,仲开龙从小就喜欢看课外书,但因为家里穷一直没买成,所以他想弥补过去的遗憾。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价值7000元的相机和一万多块钱的音响,看似低调隐匿的生活过得越发奢靡。
后来,他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订下了婚约,可没过多久他就反悔了,觉得女方配不上他。
“你这个骗子,我要去揭发你之前的罪行,大家都别好过”!
仲开龙以为女友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被告发了......
3
1992年3月,南京中级人民法院宣判仲开龙为:死刑。
这个结果对仲开龙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家里人为他找了律师想要上诉,但律师也表示人赃俱获几乎没有反转的可能。
仲开龙也心知肚明,但他还不想死。看着整日为自己奔波的父母和拼命还赃款的姐姐,他瞬间后悔不已。
“如果能多活几天就好了,至少还能看见我的家人”。
之后,仲开龙被关在了2号监房里静待二审结果。
或许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他前脚刚进来就看见地上散落着一本杂质。
杂志中有篇文章提到现在有一种比拼音输入法更加快捷、精准的汉字输入法,只需4拼就能打出一个字,也就是说,打一个字需要按4个键。
上世纪90年代,计算机还没有像现在那么普及,所以输入法也算得上是一种“高科技”了。
而且仲开龙上学的时候也曾学过计算机,对输入法有些基础的认知。
但看完文章细细琢磨了一番后,仲开龙觉得这种方法还有很大的缺陷,他对狱友说:“4拼也太麻烦了,3拼就够了”。
不懂计算机的狱友都觉得仲开龙疯了,说他连书上的内容都反对,一听就是在吹牛。
仲开龙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汉字输入法。
他想设立出一套更全面的编码规则,让3拼输入法流传于世,但前提是,他需要将字典里的5000多个字逐个编码。
为了创造研究条件,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监狱管理人员,虽然不知道仲开龙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二判结果,但管理人员还是很支持这种做法。
在拿到一本字典和笔、纸之后,仲开龙每天都是醒得最早的,睡得最晚的,除了睡觉之外他都抱着那本字典翻来翻去。
狱友们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你别瞎折腾了,最后的日子就不能好好度过吗”?
仲开龙没有理会任何嘲讽。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想借此忘记死刑的恐惧,二来是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点对社会有贡献的事。
后来,狱中来了一位搞IT的男子,听说仲开龙在研究输入法后便主动找他探讨。
两人聊得也算投缘,看到仲开龙写下的编码后,他觉得还是有待提升,不过仲开龙坚持不懈的精神让他为之动容。
“你若是能研究出来,就相当于戴罪立功,说不定还会减刑”。
听到狱友的鼓励,仲开龙心中的希望也增添了不少。
像这种靠发明减刑的规定,在我国法律上是得到认可的,之前也有不少犯人出现过因“制造发明而减刑”的实例。
但是,死刑犯靠发明减刑的却绝无仅有,因为一旦犯了死刑就说明是重罪,减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这对仲开龙来说就是唯一的机会,手里的汉语字典就是唯一自救的“武器”。
那本字典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早已变得破旧不堪,他一边专心地研究输入法,一边祈祷着二审结果晚一点降临。
1992年12月11日,仲开龙还没研究出“3拼输入法”二审结果就下来了,依旧还是维持现状:死刑。
这个结果很快就被报送到了最高法院核准,这就意味着,仲开龙离执行死刑仅差一步之遥。
此时监狱管理人员看着无助的仲开龙颇有不忍,安慰道:
“没关系,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或许还有生机,虽然死刑犯通过最高法院改判的事例还未出现,但我们不能放弃。”
可仲开龙真的能创造奇迹吗?
4
如今除了继续研究输入法,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监狱管理人员每天看着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仲开龙,也都纷纷伸出了援助之手。
他们联合仲开龙的家属一起奔波在各个图书馆里,为他寻找关于计算机的书籍,仲开龙也在他们的帮助下获得了最前沿的计算机知识。
另外,每当来了懂计算机的狱友他都会主动过去请教,一来二去之间,他的灵感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他也会听到比较心惊胆战的消息,例如哪个死刑犯因为贪污被枪毙了,哪个犯人又因为结实奸商被判刑了......
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颗挥之不去的子弹,正在穷追不舍地跟着他。
1993年,仲开龙终于完成了汉字输入法文稿,密密麻麻的182页内容详细介绍了3拼输入法,很快最高法院就收到了这份沉甸甸的劳动成果。
但至于它能不能成为一项重大发明,还有两项因素需要考核和调查:
针对第一项考核,监狱管理部门和狱友都可以为仲开龙作证。
针对第二项考核,仲开龙也非常有信心,他曾在监狱里让室友做过实验,大家在仲开龙的指导下都能敲出相关文字。
在整个考核和调查过程中,最高法院始终没有作出任何改变。
仲开龙觉得一切都白费了,那182张纸也无非是一些废纸而已。
此刻的他正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5
1994年1月15日,仲开龙被监狱管理人员叫了出去。
他紧闭双眼,静静体会着生命的最后一刻。
没想到却得到了“死缓”的结果,他的输入法文稿通过了考核,成为了一项有价值的发明。
之后,由于仲开龙改造良好又被改判成了“无期徒刑”。
1996年,他再度赢得了20年的减刑期,成为了我国第一个因重大发明而改判的死刑犯。
在监狱的这段漫长岁月里,他先后获得了5本由国家专利局颁发的证书。
有人问他:“你今后有何打算”?
他说:“我要出去孝敬父母,还要报恩于帮助过我的人”。
法律严惩了他的违法行为,同时也给了他一次机会。
正如那句话所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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