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26日,一场意义非凡的审判在上海进行。
日本华北方面最高司令官,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站在被告席上,无惧无怖,神态轻松,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下场。
而一个中国律师却身穿西装,站在他面前对着法官侃侃而谈。他嘴里说着连自己也不信的鬼话:“岗村在华北时关爱人民,供给棉布等物资”“重建经济,打击奸商”等等,为后面的战犯作无罪辩护。
他不顾旁听席上的喝倒彩之声,不理他们的咬牙切齿,因为他知道今天赢定了,这是早已定好的结局。
果然,最后国民政府法庭当场宣判:“冈村宁次无罪释放!”
这名中国律师到底是谁,真有这么厉害指鹿为马,化黑为白?
冈村宁次为何会被无罪释放,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隐情?
律师是否该为罪犯辩护,是为了程序性正义还是金钱?
冒天下之大不韪,罔顾民族情感和司法正义替冈村宁次辩论的中国律师名叫江一平。
江一平是浙江杭州余杭镇人,出身律政世家,父亲也是一名律师。受家学熏陶,江一平从小就热爱法律,学习优秀,先后从上海复旦大学、东吴大学获得法学学位。
毕业后的他在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堂从事律师业务,一心为这个世界带来正义。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名热血的爱国青年,曾在1925年五卅运动中,为被捕的爱国学生作辩护律师。他在法庭上慷慨激昂,挥斥方遒,最终让学生们获得了自由,自己也在法律界崭露头角。
可惜的是,在上海滩这个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很少有人能保持初心,更何况是要常常与社会黑暗面打交道的律师。
热血易凉,天真不再,出社会的几年后,江一平彻底认清了这个人吃人的民国社会。他知道,他如果想要出人头地,荣华富贵,那么必须要向现实低头。
所以,他不仅低下了头,还弯下了腰。为了早点功成名就,他走捷径搭上了上海富商虞洽卿的关系。
虞洽卿是著名的贸易运输大佬,曾任全国工商协会会长、上海总商会会长,又为蒋介石提供过财政支持,是真正横跨黑白两道的巨鳄。
名利财富动人心,江一平为了拉近关系,主动追求大自己十几岁的虞家千金,最终靠着甜言蜜语成为了虞家的东床快婿。之后,靠着老丈人的关系,一发不可收拾。
于学界,他先是在复旦大学混了个名誉博士,后任东吴大学教授,复旦大学校董、上海政法大学的校董乃至复旦大学副校长。
于司法界,他又当上了上海律师公会常委、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华人纳税会委员等职。
于政界,南京汪伪政府曾邀请任司法部部长。他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能有如今地位,全靠老丈人,所以还是选择跟着老丈人走,在重庆国民政府任国民参政会参政员。
傍上大腿的他,在生活享受中也不曾亏待自己。他有自己的大别墅和进口汽车,并且在租界和华界办了两个车牌,在上海兜风是畅通无阻。不仅如此,他的两个车牌车牌号还一样,一个是“4444”,另一个是“市4444”。
可以说,“吃软饭”走裙带关系的江一平,完全满足了自己对于未来的幻想。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为啥要趟冈村宁次这趟浑水,留下千古骂名?
我认为,一方面是他的确利欲熏心,所以在国民党找到他这位当时享誉上海的律师时,他满脑子都是讨好国民党的想法;另一方面,或许正如他所说,当时他受到了国民党的胁迫。而他的最大靠山虞洽卿,已在1945年去世。
身子骨早已被荣华富贵泡软的他,如何有铮铮骨气拒绝?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位没有民族气节的律师,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他晚年的结局也并不好过,正直的父亲与他反目成仇,断绝关系,没有靠山还惹得一身骚的他被弃之如敝屐,晚年无儿无女,凄凉无比,最后郁郁而死。
江一平为冈村宁次作无罪辩护,被人骂了一辈子。他曾在晚年解释,自己是受国民党胁迫,更何况即便没有他江一平,也会有张一平、李一平,冈村宁次无罪释放的结局早已注定。
是的,哪怕不让这位昔日的上海滩头牌律师上场,路边随便拉一个人,庭审的结果也不会改变。因为,国民党早已做好了死保冈村宁次的决定。
那么,为啥国民党要保住这位在抗日战争时期犯下滔天罪行,执行“三光”扫荡政策的老对头?
无它,有才而已。国民党政府寄希望于利用冈村宁次的军事才能,去完成“剿共”大业。
冈村宁次作为百团大战后日本华北方面最高司令官,不得不说,军事才能还是很突出的。尤其是丧心病狂的大扫荡“三光”战略,虽然不人道,但的确有效地遏制了八路军抗日根据地的发展。某些方面来讲,冈村宁次是对付八路军的专家。
蒋介石和国民党部分高层都对冈村宁次高看一眼。如1945年的中秋节,何应钦给冈村送过节日礼物,还在密会中大谈中日友好,并请冈村宁次出谋划策如何制止共产党势力扩大。蒋介石也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时的中日关系梦回唐朝。
冈村宁次曾在回忆录中记载道:
停战以来,我一直以为,作为战犯而受审的日子势必来临,现在终于来到了,然而两三年来,对于中国政府和军方的领导层所给予我的关照和好意,更使我万分感激。
不过,冈村宁次也不是白吃干饭不做事的人。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他殚心竭力为国民党出谋划策。被秘密聘为高级军事顾问的他,拿出了共建大东亚共荣圈的心力。
像侵华时写的《剿共指南》,那是必须要翻译斧正发给国民党军官的。他不仅时时以备国民党高官咨询,还应他们的要求,写下《毛泽东的兵法对付办法》、《从敌对立场看中国军队》等军事策略,俨然化身为一名狗头军师。
有一说一,冈村宁次的确有两把刷子。比如辽沈战役爆发后,他认为东北全局要害在锦州,守住锦州国军就赢了一大半。所以,无论是林彪还是毛泽东,都会拼了命地拿下锦州。只要国民党做好准备,守住半年时间,那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将爆发,到时美国和苏联将插手。
事实证明,除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他本人主观臆断的痴心妄想以外,其他都是一语中的。只不过,国军战力太拉跨,10万守军仅仅守了31个小时就被林彪攻下。廖耀湘还没反应过来,这次决定性的战役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到1948年国民党承受不住社会各界压力,及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等舆论重启审判时,他们早已做好了“做戏”的准备。甚至最后蒋介石第三次下野,李宗仁代理总统,也完全不影响冈村宁次的结局。李宗仁下令逮捕冈村宁次,却又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了日本。
这一切,皆因以蒋介石为首的顽固分子,还妄想着绝地翻盘。这群人败走台湾后,依旧继续聘请岗村为高级教官兼顾问,梦想着有一天能反攻大陆,重掌山河。
然而,这群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操作法庭,视民族大义和法律正义如无物,又如何能战胜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共产党咧?怕不是痴人说梦。
最后再聊聊江一平为冈村宁次辩护一事。
律师是否该为犯罪嫌疑人辩护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许多人。有法律常识的人,往往会说律师为犯罪嫌疑人辩护,是为了维护“程序正义”。
所谓“程序正义”,简单点说就是追求审判过程中的公平公正。因为检控方是专业人才,如果只让犯罪嫌疑人自己作辩护,那么在法庭上实力是不对等的,无疑是不公平的。所以,犯罪嫌疑人才需要一个“专业性”人才来替自己作辩护,以达到公平公正的结果。毕竟,冤假错案不说没有,但是也不少。
然而,有许多律师明明知道真相,却为了金钱利益,以“程序正义”为借口,干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比如本文中的江一平,即便铁证如山,他也甘愿做一个睁眼瞎,把黑的说成白的,只为替冈村宁次这个罪人脱罪。
所以,我一直认为律师除了职业道德和操守以外,必须得有良心。不知道案件真相或者自己的当事人是什么人还好,如果知道他确实有罪,还甘愿为虎作伥,这种人,即便法律上允许,也必须在道德上受到谴责。
更何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江一平晚年境遇难道还不够让人唏嘘警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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