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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州区婚姻家庭问题律师哪里找,景宁法律援助中心

来源: 法律常识 作者: 婚姻常识 时间:2022-11-22 10:3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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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律师也“坐诊”!景宁搭建法律平台为民企发展排忧解难
  • 业委会在公众号发布含个人信息的起诉状,是否侵犯隐私权?
  • 起底东南亚“杀猪盘”:1亿单身女性的人生屠宰场
  • 律师也“坐诊”!景宁搭建法律平台为民企发展排忧解难

    “向企”法律课堂

    “做生意最担心资金占用问题,客户付款时间一再拖延。我想通过法律途径把钱要回来,可又不知道怎么操作。” 11月15日,听说景宁组建了民营企业法律服务咨询平台,有律师“坐诊”服务,景宁隆尚工艺品有限公司董事长周雪松赶紧前往咨询。

    为更好防范各类涉法问题,用法律智慧“对症开方”,每月15号,宁波市鄞州区浙江同舟律师事务所选派一名律师到景宁县公共法律服务中心大厅“坐诊”,面对面、点对点、一对一开展线下服务,企业主可到服务点现场咨询,也可通过微信或电话预约律师上门“体检”。

    这是景宁强化问题导向,实施司法精准助企服务的生动实践。主题教育开展以来,该县司法局把守初心、担使命的思想自觉转化为检视问题、立行立办的务实行动,针对县内法律服务资源不足、聘请法律顾问费用高等问题,积极回应企业诉求,成立“向企”民营企业法律服务咨询平台,为全县100余家企业提供服务。

    景宁县司法局、浙江同舟律师事务所法律服务合作签约仪式

    除了律师现场坐诊,平台更开通了线上渠道。企业主可借助钉钉、微信等方式享受免费的专业法律服务,还能在平台上学习法律知识。

    近日,浙江景宁自强实业有限公司接到上海某公司400万元的茶叶订单,买方提供合同。

    签约在即,面对这样一笔大单,具体事项是否讲清,合同有没有纰漏?该公司负责人刘园英心里不踏实,但又提不出修改意见,于是她将茶叶订单合同发到“向企”法律服务平台上,请求律师帮忙审核。

    上门走访企业,开展“体检”服务

    浙江同舟法律事务所周柏根律师立即受理合同文本,并作出“明确支付货款日期、逾期付款违约责任、食品安全责任交付或者期限的约定”等修改意见,为自强实业公司成功签约提供应急服务。

    截至目前,平台推出向企说法栏目2期,解答法律咨询271余次,解决法律问题132个,涉及合同金额达5800余万元,法律服务队进企业开展“法治体检”52次。

    业委会在公众号发布含个人信息的起诉状,是否侵犯隐私权?

    公民的姓名、出生年月、电话、住址、身份证号码属于私密信息,起诉时,原告在起诉状上主动向法院提供了上述个人信息,就意味着同意个人信息公开吗?近日,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人民法院判决的一起业主起诉业委会侵犯隐私权纠纷案,对此作出了回应。

    案情简介?

    宁波某小区业委会因业主知情权纠纷被四位小区业主起诉,在收到法院送达的民事起诉状后,小区业委会将此次诉讼及聘请律师情况在业委会的微信公众号上进行公示,同时将该份民事起诉状原封不动地发到了公众号上,起诉状上的个人信息包括四位业主的姓名、出生年月、身份证号码、住所地、电话号码等,均未予以遮挡处理。

    四位业主发现后,认为业委会将其个人信息公布到网络上,侵犯了其隐私权,遂起诉至法院要求业委会赔礼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

    庭审中,被告业委会答辩称,民事起诉状中记载的个人信息是原告向法院提起诉讼时已选择公开的内容,不属于隐私权保护范畴;被告将民事起诉状发到微信公众号,是为了保障业主知情权而进行的履职行为,无侵权故意,没有过错,不构成对原告隐私权的侵害。

    鄞州区法院审理后认为,民事起诉状中记载的身份证号码、出生年月、住所地、电话号码等个人信息属于敏感信息,与当事人个人生活安宁相关联,一旦被泄露或滥用可能危害人身和财产安全,属于私密信息,纳入隐私权的保护范畴。四位业主递交民事起诉状的对象为人民法院,发送对象为案件相关当事人,递交民事起诉状并不意味着同意公开个人信息,或者同意他人公开其个人信息。被告将未对个人信息进行遮蔽处理的民事起诉状发布在微信公众号上,存在过错,客观上造成原告个人信息的泄露,构成对隐私权的侵害。被告在微信公众号上公布民事起诉状虽然系履行职务行为,但履职亦应建立在合法基础之上,不能就此免除其侵权责任。考虑到被告在微信公众号发布后不久即删除了侵权文章,根据侵权责任与侵权行为方式及影响范围相当的原则,法院依法判决被告在微信公众号上及小区业主群内发布道歉声明,驳回原告其他诉讼请求。

    目前,该案判决已生效。

    法官说法?

    生活在互联网时代,为了融入现代生活,我们需要将个人信息不断提供给各类机构、电子商务平台等,以换取相应的网络服务。对于这些个人信息,如何进行保护,以免对自然人的隐私、个人生活造成影响,本案的判决对掌握公民个人信息的机构和个人敲响了警钟。

    根据法律规定,掌握公民个人信息的个人、机构或电子商务平台等,对个人信息的不当处理,会涉及三方面的法律责任:

    一是民事责任。个人信息中有一部分属于私密信息,如身份证件号码、电话号码、家庭住址、医疗健康信息、行踪信息、金融信息等,这些信息与自然人的私人生活安宁相关。掌握这些信息的个人信息处理者,必须对上述信息采取严格的保护措施,不得泄露或向他人非法提供,否则将承担侵犯隐私权的民事责任。如果处理除私密信息之外的其他个人信息造成自然人损害,不能证明自己没有过错,个人信息处理者也应当承担损害赔偿等民事侵权责任。

    二是行政责任。根据2021年11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的规定,相关机构、电子商务平台等个人信息处理者如果未履行法律规定的个人信息保护义务,可能被行政处罚,最高可被处以五千万元或者上一年度营业额百分之五的罚款。

    三是刑事责任。刑法第二百五十三条之一规定,违反国家有关规定,向他人出售或者提供公民个人信息,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违反国家有关规定,将在履行职责或者提供服务过程中获得的公民个人信息,出售或者提供给他人的,依照前款的规定从重处罚。

    转自人民法院报(记者:余建华 通讯员:邵珊珊)

    来源: 法制网

    起底东南亚“杀猪盘”:1亿单身女性的人生屠宰场

    文 | 何承波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南风窗”(ID:SouthReviews),原文首发于2019年6月16日,原标题为《起底东南亚“杀猪盘”:1亿单身女性的人生屠宰场》,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一个身着校服的男孩,走向了刘铭,用羞涩的声音问道:姐姐,可以用支付宝跟你换点现金吗?

    刘铭内心那根弦马上绷紧,怕是骗子吧?她脑子快速运转:现在手机支付可以搞定一切,且未成年人也不可能有支付宝。事有蹊跷,她连忙摆手,走开了。

    事后,男孩纯真朴实的脸,再次浮现于脑海时,她又懊恼不已。她感到自己“无可救药”。

    刘铭把这理解为“杀猪盘后遗症”,经过了那场完美骗局的“洗礼”,她已经分不清现实的真假。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又是骗局!

    而只要闭上眼睛,那位“完美男友”又无处不在,他面部扭曲、狰狞,疯狂地追赶她。她已经三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更严重的问题还在于,网贷和银行的催债电话接二连三,她的征信已经透支,她感觉自己“马上要走投无路了”。

    自己如何沦陷于“杀猪盘”,怎么成为“猪仔”,又怎么被“宰杀”,她想不清楚。跟所有“猪仔”一样,命运的馈赠——爱情的甜蜜、未来的愿景,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操纵了一切规则,到了某一刻,手起刀落,切中“猪仔”们的命脉。

    1

    “完美恋人”

    完美的男友,是带着隐含的光晕出现的。

    2018年6月,有个叫“Michael”的人在“探探”上给刘铭点了“喜欢”,随后在一张照片下评论道:“你眉毛好看,有气场,又精致。”

    刘铭眉毛原本粗厚,很显凶相,几天前才把它修细,并把眉峰向中间移了一点,她对此很满意。不像社交软件上普遍的轻浮,她认为这个评价很得体,甚至可以说挺有眼光,但她也没有理会。

    刘铭今年30岁了,职校毕业后,在广州打拼七八年了,终于有了些积蓄,2018年春节后,她刚从城中村里搬出来,住进宽敞的小区。没有理由再对婚姻避而不谈了。

    母亲嘴上不说,暗中却把女儿微信名片传出去好几回,还在朋友圈里转发“女人黄金生育年龄”“女人四十豆腐渣”一类的文章。

    刘铭知道母亲的心思,所以下了个交友软件——“探探”,她截图给母亲,说自己每天在挑,请“母上参考”。

    她其实不喜欢这种菜市场式的交友和婚恋,很少回应那些请求。但久而久之,“探探”的个人中心成了她记录生活的秘密空间,发发自拍,写点“碎碎念”。

    她改了签名:花若盛开,清风自来。

    过了一周,清风吹来了,正是那位Michael:“可以加你的微信吗?交个朋友。”

    Michael标签是高管、投资、电影、摄影,以及彩票研究。相册里有骑马、射箭、各地旅游照。

    奢华,但不浮夸。相貌不算出众,但西装革履很是得体。时常各地出差,是个勤奋上进的人。刘铭作出这样的判断,没想过其中会藏着怎样的破绽。

    她把微信号发了过去,命运就在这一刻向她伸出了手。

    微信上Michael不免有些冷淡,他说:“你好,很抱歉用探探认识你。”之后没再说话。第三天,刘铭问他,“探探”系统是就近匹配,你在南宁,怎么匹配到我了?

    暧昧渐渐浮现了,刘铭对Michael——也叫柳志——产生了一些想象。

    刘铭25岁时谈过一次恋爱,对方比她小两岁,因为他的多疑和不成熟,那段关系在暴力和冷暴力中走向了破灭。

    而此刻,手机那一端的Michael却截然相反,他温柔、体贴,带着“好听的福建口音”,说话有点肉麻但不黏人。他是南宁一家外贸公司的高管,朋友圈显示了他全国各地不断出差的行踪,出入各种宴会场合。出镜率最高的,是他的保时捷。

    柳志很懂刘铭,跟她谈论她喜欢的影视剧,唱她喜欢的歌给她听,甚至掌握她的性格弱点。刘铭是个要强但又没安全感的人,而柳志的成熟稳重却能轻易地镇住她。

    柳志叫她小铭,后来顺理成章改成了宝贝,表情包也越来越亲昵,让刘铭常常心头一热。第十二天,他说自己不甘小城市的小打小闹,想去广州这种大城市闯:“这样可以经常见到你了。”

    他描绘了在广州买房、成家和立业的蓝图。但面对这个接近完美的男人,刘铭心中总有那么一丝疑虑,难以名状,又挥之不去。

    一天夜里,刘铭拨通了视频通话,想印证照片、真人和她的想象。不过对方很快挂断,并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几年前,柳志跟正在开车的妻子视频,两人正含情相视,一辆大卡车撞了过来,妻子当场去世。视频成了柳志一生的痛与阴影。

    听完这个故事,刘铭满脸是泪。

    第十五天 ,柳志把两人的照片P在一起,他们确立了正式的关系。这段需要打引号的感情,就这样开始了,前面是无尽的疯狂。

    2

    疯狂骗局

    “彩票”这个词再次出现,是在第二十天。

    在一通40分钟的语音通话里,柳志用不经意的口气提起,他闲时研究点彩票,因为掌握一些后台机密,一年赚个十来万不成问题,末了还提醒刘铭:“女孩子不太懂,不要轻易碰这个,小心被骗。”

    三天后,柳志的语音拨了过来,急匆匆地嘱托她:“我在外不方便,给你个账号和密码,你帮我投十万元彩票,错过时机就没了。”

    刘铭原本不愿意,但柳志有点生气:“又不要你出钱!”她扫一个二维码进入一个网站,名叫“腾讯幸运28”,遵照柳志的指导,刘铭把账户余额的10万元投注进去,很快,3万元赚到手。

    刘铭很排斥这种不劳而获的心理:“你以后不要找我了,你自己也少玩。”柳志有点生气,这种反应似乎没有跟着剧本走,他出现了少见的激动:“还不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你应该知道在广州买个房有多难。”

    刘铭示弱了,但对柳志似乎还不够,他频繁邀请刘铭一起玩:“投个三五百,赚个夜宵钱也好。”

    刘铭耐不住磨,注册了账号,充值了500元,赚回来80元。第二次再顺他的意,投了1000元,赚了几百。

    与此同时,两人对未来的规划也越来越清晰,他打算在下半年就来广州,已经在物色好一点的学区房,首付已经够了,但想着以后生活压力小点,他争取付个全款。

    他说他喜欢女儿,不过如果她“生个胖儿子,也是挺好的”。这种生活大大超出刘铭的想象,她来自湖南的乡村,家里穷了几辈子,命运眼看就要转个大弯。

    不过,彩票还是几次让刘铭不开心,她发了几次脾气,但柳志晒出了账号截图:“我都投了三四百万,到处借钱,你怎么就不争气点,谅解我一下?”

    第三次,柳志怂恿她做个10万元的,这是刘铭仅有的积蓄,她犹豫了一天。后来柳志“灵机一动”,说,“老婆,我再给你垫个10万元,一起充进去,我们升VIP用户。”

    刘铭不知道VIP用户可以做什么,但有了前几次的铺垫,加上他主动垫钱,刘铭心一横,点头了。

    事后想起来,刘铭觉得,这个时刻她已经在赌博了,赌的不是钱,而是人和未来。

    那一晚上,账户里的钱慢慢增加到了22万元。但系统提示她,提现还需打50万元的流水,此时刘铭在柳志轮番的电话和语音轰炸下,脑子已是一团浆糊,她不知道什么是流水,搜索引擎也没有给出任何答案,柳志却逼迫她去各大网贷平台贷款筹钱。

    “他反复给我洗脑,很快就可以还上贷款,利息都不要多少。”

    刘铭在电话里哭了,手机里网贷APP一个接一个安装,她没见过这阵仗,连声哀求:“不玩了,好不好?”

    柳志拿出他的“证明”:“老婆,我刚刚就提现了,你看,已经翻了本。你相信我。”

    几万、十多万的本金陆续充进去,账户资金不断增加,某一刻直接蹦到了90多万元。最终刘铭快要窒息了,这些数字,还是钱吗?她对此毫无概念。

    刘铭的反抗越来越激烈,她感到这一切太不正常了。她在电话里一直哭。但柳志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新一轮的攻势展开,他指责她不负责,质疑她的爱和付出,甚至要挟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付出,那干脆分手。”

    随后陷入了几个小时的冷战。这是刘铭的软肋,她害怕冷战,害怕冷暴力,煎熬之下,她率先服了软。柳志也做出反应,在朋友圈公布了他俩P在一起的合照,并发来截图,她看到底下很多人送了祝福。

    最终,她从4个贷款平台筹到60万元砸进去,然后数字就直线下跌了,100万,70万,50万,没几秒,直接归零。“那个时候,我心脏都快衰竭了。我才真正意识到,那些数字里,有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钱,真正的钱。

    柳志也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并哭诉道:“老婆,我的300万元,全没了。”

    刘铭反而去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未来我们一起扛”。她希望报警,从平台把钱追回来。“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平台有问题。”

    柳志喝止了她:“你傻吗?警察会把我们抓起来的。”

    这之后,柳志就消失了,任何方式都无法联系上。刘铭担心过,他会不会想不开?但这个天真的想法,很快被一个残酷的事实碾碎:她在网上搜出了他的头像,以及朋友圈的全部图片,它们真正的主人,是上海一名健身教练。

    那么真正的柳志,到底是谁?

    3

    伪装的“屠夫”

    刘铭搜遍了百度,也没能找出“腾讯幸运28”的猫腻,最终是在一个知乎帖子下,找到入口进入一个几十人的QQ群。

    就像平行时空相汇,她发现,她的故事不过是万千个相同故事中的一个,甚至有些见怪不怪、平淡无奇。

    所有的故事,都是同一个剧本推演出来的:相识于婚恋或者社交网站,他们展示着相同的形象,晒着豪车,各地旅游,开着公司,或者从事IT等高薪职业,事业有成,勤奋努力。

    他们渴望爱情和家庭,但受过情伤,比如离婚、丧偶。他们对你关心、体贴,快速建立好感。

    他们渴望跟你组建家庭,但他们有各种理由不跟你视频。他们无意间透露自己在玩彩票,掌握了某些机密,并引导你一起玩玩。

    这个过程,被他们戏称为“养猪”。“不肯合作”的“猪仔”,他们会打出感情牌,利用感情来施加压力,逼你就范。而操控这样一整套的骗局,就叫“杀猪盘”。

    如果这个过程顺利,“杀猪”的时刻,会在一个月左右到来:怂恿、胁迫你投入更多的钱,贷款或是抵押固定资产,甚至会主动“资助”你,直到榨干你的钱财,手起刀落,“杀猪”成功。

    这是个难以被识破的过程,这也会让剧本产生诸多变体,超出了剧本的设定。有的“猪仔”被杀之后,反过来安慰“屠夫”,甚至成为再次宰割的对象。

    比如一位深圳的女孩,她的“男友”声称输了几百万元后,要她退还曾帮她凑的60万元,自称“家人”和“兄弟”的人连番轰炸她的手机。

    再比如另一个深圳女孩,“男友”消失后,有人加她微信,试图引导她再次进入赌局,说帮她回了本,就可以挽回男友,而她在情感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信了。

    那么,到底什么是“杀猪盘”?

    “杀猪盘”在2018年以来兴起于东南亚,但它却不是个舶来品,从诈骗集团首脑、中层再到底层“业务员”,以及最终的受害者环节,整个“杀猪盘”里,全是中国人。

    深圳公安局坪山分局反诈中心的民警王珂告诉《南风窗》记者,中国禁止网络彩票投注后,大批诈骗分子转移到了菲律宾、柬埔寨、泰国、马来西亚等允许线上赌博的国家,他们打着高薪的幌子,向国内招聘大量年轻的IT技术人员和客服人员等。

    “去了之后,第一时间扣押你的护照,简单培训,送上工位,成为最底层的诈骗分子。”

    在王珂看来,“杀猪盘”骗局,是交友类诈骗的极端化演绎。“交友网站上各种用户信息被采集之后,打包卖给诈骗集团。他们有心理学的专业人士,写出一整套的话术剧本。根据目标,他们会选择一套对应的话术,不同场景,说什么话,都已经设计好,经过培训,很快就能上手。”

    坪山分局民警李观明,今年春节前开始调查一起“杀猪盘”案。他发现,所谓的认证平台其实是诈骗集团自己建的,赔率也都是可修改的。“一开始让你赢一点,时机到了,再把你‘杀掉’。”里面的所有人,都是串通一气的同伙。

    在李观明看来,这跟赌博有本质的区别,赌博有博弈,但“杀猪盘”完全是操控之下的圈套。

    也就是说,所有伪装出来的成功人士,不过是一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隐匿在东南亚某栋民宅里,通过变声软件掩盖住稚嫩的嗓音,修改了定位,跟着剧本走,为你演一出密不透风的大戏。

    所以,当刘铭试图找出“柳志”时,她就发现都是枉然,那个南宁的公司是假的,银行卡、微信乃至“探探”账号,也全是假的。

    刘铭无数次揣摩“柳志”挂上电话那一刻是否窃喜,抑或狂喜,当她复盘这一个月以来的美好和疯狂,发现一切尽在对方的操控之中,根本容不得她思考和反驳。

    她羞愧到无地自容,这种心态,远远大过负债累累的担忧。

    4

    等风来

    立案,是摆在面前的第一道难题。刘铭在被骗后的第五天,经朋友劝说才去了派出所。但她还没说完,办案民警就告诉她:“你这是典型的赌博,数额这么大,要把你抓起来的。”

    她只好落荒而逃。

    被定性为赌博而无法立案,拦住了大多数受骗者。“赤道雪”的立案也经历了一番波折,当地警方最开始认定赌博,当即铐住了他,几番周折才立案,但一年过去,还是杳无音讯。

    但受害者每天都源源不断,每天都有十来个人通过一些贴子找到“赤道雪”。“赤道雪”审核后,将受害者一一编号,备注写清楚所在地区、被骗金额、平台以及破案与否等等,并登记受诈骗的详细信息。

    截至5月底时,登记在册的受害者人数已经超过了1000,总被骗金额高达2.5亿元,人均被骗25万元。其中,广东受害者人数位居全国之最,近120人,所涉资金3300万元。“赤道雪”说,他手头还有好几百号人来不及统计。

    这仍然只是极少数,更多人羞于为人所知,对被骗经历秘而不宣,没人知道到底多少人被“杀猪盘”骗局击中。2017年,中国单身女性人数已经超过一亿,她们都是“杀猪盘”的潜在目标人群。

    “赤道雪”是2018年8月被骗的,他摸索了一两个月才进入了一个受害者难友群,并承担了所有受害者信息的统计工作。

    据他回忆,“杀猪盘”受害者是在2017年10月源源不断地浮现,早期以男性“同志”居多,在“Blued”等同性交友平台上遭遇对方。因为情感需求无法正常表达,“同志”成为最早被攻陷的群体。

    从2018年年中开始,诈骗平台越来越多样化,从所谓的“腾讯认证平台”,延伸到各类APP、网站。今年3月以来,受害者群体开始激增,女性受害者变得越来越多。

    她们大多是三十出头的城市打拼者,有了事业和经济的基础,无论出于自身意愿还是社会压力,婚恋已经到了最迫切的关头。

    “赤道雪”把统计的信息递交到各省公安部门,基本都石沉大海。今年春节以来,“杀猪盘”的新闻像风一样,断断续续地吹来,不过,破案的好消息始终等不来,群里的气氛出奇压抑。有的生活无以为继,讨论着要自杀;有的长期失眠,神经衰弱,精神恍惚,得了抑郁症。

    刘铭搬回了最廉价的城中村里,一度交不起房租,房东下过四五次逐客令。网贷平台的催债电话不断打来,威胁她再不还钱,就在网上曝光她。

    她没法告诉家人,父母为了弟弟的婚事和房子,同样是负债累累。第一个月要还10万元,她找了很多同事和老同学,只有一位伸出了援手,打了3万元到她账上,她握着手机,哭成个泪人。

    大多数人都因被骗而成了嘲讽对象,刘铭觉得自己也不例外。公司里,同事一句无意间的玩笑话,也会让刘铭心里阵阵刺痛, 她会想,真的是我太蠢了吗?这种羞耻感无时无刻不在拉拽着她。

    最折磨她的是,那个男人每天晚上都闯进她的梦里,有时带着马头面具,发出阵阵奸笑,面容逐渐扭曲,狰狞恐怖。暗夜里惊醒过来,满身是冷汗。

    30年建立人性本善的认知,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轰然坍塌了,这种信任危机彻底改变了她。走在街上,任何人搭话,她总感觉是骗局。

    2018年8月份,刘铭的案子最终还是立案了,她跟所有人一样,都在煎熬地等待好消息。

    5

    冰山一角

    在“赤道雪”统计的1000多人中,案子唯一侦破的,却是没有立案的郭玉林。

    郭玉林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8月4日,群里有人转发了一篇《诈骗犯盯上同性恋群体,十名嫌疑人被批准逮捕》的文章,新闻原本刷过去了,但有个细节引起了他的警觉。

    文中提到骗子的微信昵称,跟他遇到的那个人完全相同。“不会是个巧合吧?”此前,郭玉林在杭州多次报案,都没有被受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联系上了新闻里提到的宁波鄞州区检察院,经过银行卡和支付宝核查,信息比对上了。没错,就是他。

    他们是2018年4月在“Blued”上认识的,这是个同性交友网站。对方先打的招呼,每天都给他发消息,也主动通电话。不像那些用豪车来建立人设的骗子,这个人的朋友圈普普通通,但单是这种热情,对于郭玉林来说就是“很致命”了。

    因为性取向特殊,郭玉林所有恋情都是偷偷摸摸的,隐瞒了家人、同事和大多数朋友,而圈子里大多心高气傲,爱答不理,找到一个恋人对他来说是极其困难的。现在有个人那么主动地嘘寒问暖,他很快就沦陷其中。

    相识没几天,对方就展开了情感攻势,把两个人的问题放在一处考虑,甚至谈到了去哪座城市买房定居。

    这对郭玉林而言还很遥远,他在心中勾勒的是另一种未来生活的愿景:一起去旅游,过二人世界,无拘无束。在北京逼仄的出租屋里待久了,他太渴望那样的生活——就像一般男女那样。

    但那个男人却开始引导他投“北京28”的彩票,裹挟着各种甜言蜜语、洗脑和胁迫,郭玉林在他的指导下,竟然一次也没输过。

    北京生活压力大,这种甜头也一度让他打消了顾虑。最后投入2万元以后,却发现还要50万元的流水才能提现。从银行卡里刷了10万元后,郭玉林这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就此收了手。

    杭州警方立不了案,原本他已经放弃了希望,但最后案子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破了。

    去年10月底,一个电话打进来,自称是受宁波鄞州区检察院委托的律师,前来对接他被骗的案子。那个律师告诉他,检察院批捕的团伙共18人,都是福建的,彼此是同学关系,其中三个是未成年。正是一个未成年人,骗走了他的12万元。

    郭玉林这才知道,他遇到的不过是一群“小毛贼”,真正的“大鱼”还没有现身。

    深圳市公安局坪山分局的民警李观明也发现了这一点,今年的春节后,坪山公安得到线索,去长沙抓捕一群诈骗犯,出现在他们视野的,并非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而是一群稚嫩的青少年。

    他们20岁左右,刚进入大学,而且是在同学的哄骗和撺掇下,偷渡去缅甸“赚大钱”,走上犯罪的道路。

    那次抓捕出了点意外,长沙的同行提前行动,导致7个人中有4个提前溜走,偷渡回到缅甸。几个人跑到一个大赌场,继续洗钱,最后却洗到一穷二白,被扣押在赌场里,还是家人过去赎人回来,乖乖投案自首才了事。

    这也让人们认识到,他们不过是庞大体系下的虾兵蟹将,东南亚“杀猪盘”的真实面目远未曝光,其中有多少大集团,不得而知。

    由警方指导的公众号“终结诈骗”披露,在一次警方内部的交流会上,多名专家对藏匿在东南亚搞诈骗及配套服务的人数进行评估,有的说有10万人,有的说有20万人,但综合多方面信息看,应至少有30万人。这种跨国作案的隐秘化、集团化、专业化,让破案难上加难。

    但对于刘铭和郭玉林来说,遭遇是切身的,他们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怎么被决定的,好端端的人生,又怎么就被一个黑暗中的大盘吞噬。

    “像一场恶意满满的玩笑。”

    去年11月初,郭玉林去了趟宁波的检察院,签下那份谅解书。律师说,少年只获取了他骗走金额的10%,因此只有一万二可以退还给他。而拿到大部分钱的成年主犯,已经被提起公诉,钱能不能退回,不得而知。

    郭玉林始终没能见到那个少年——跟他谈情说爱的“男人”,他想象着一起旅游共度二人世界的“恋人”。

    不过,回程的高铁上,他还是发了个短信给律师,说,希望那个少年回到学校,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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