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51信用卡：年赚21亿涉暴力催收，子公司给714高炮导流

独角兽51信用卡和他的创始人孙海涛正陷入一场巨大的风波中。这家此前知名度局限在业内和杭州本地的互联网金融公司，正被推向大众视野。

今年9月以来，杭州警方接上级部门线索传递，结合日常工作发现，51信用卡涉及大量各地异常投诉信息。经初步调查发现，51信用卡委托外包催收公司冒充国家机关，采取恐吓、滋扰等软暴力手段催收债务的行为，涉嫌寻衅滋事等犯罪。

10月21日，杭州警方进入51信用卡位于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西溪谷国际商务中心G座办公楼调查。受此消息影响，当日51信用卡港股午间开盘暴跌近40%，同日13时50分起暂停买卖。

10月22日6时03分，51信用卡CEO孙海涛发表致歉声明，“这个风波是因为我们管理上的不完善，尤其是对合作公司的培训和监督不够，导致在对借款人联络沟通过程中出现了一些过激的行为。”

年净利润21亿，七成信贷撮合服务费惹争议

据天眼查信息，51信用卡的运营主体为杭州恩牛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成立于2012年5月，法定代表人为孙海涛。

官网信息显示，目前51信用卡旗下拥有“51信用卡管家”、“51人品”、“51人品贷”等多款APP，拥有超过1亿激活用户。公司为用户提供涵盖个人信用管理服务、信用卡科技服务、线上借贷撮合及投资服务的一站式个人财务服务。

2012年至2015年，51信用卡的业务还较为单一，是一个纯工具型产品，主要提供代开信用卡和信用卡管理服务，每年净利润皆为负数。

但是商机很快来临。2015年，凭借多年用户积累，51信用卡开展了信贷撮合业务——通过旗下“51人品贷”平台，吸引大量客源，为信用卡推介、贷款推介、信用卡代偿、理财等收费业务引流以赚取服务费。

2017年12月1日，互联网金融风险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网络借贷风险专项整治联合工作办公室发布《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借贷利率方面，《通知》禁止P2P平台从借贷本金中先行扣除利息、手续费、管理费、保证金以及设定高额逾期利息、滞纳金、罚息等。这意味着，P2P平台不得撮合或变相撮合利率在36%以上的借贷业务，预先在借贷资金中扣除利息的“斩头息”也不被允许。此后，51信用卡的信贷撮合服务费由先行扣除改为分期缴付。

但这并没有影响51信用卡一路上升的势头。2018年7月13日，公司登陆港交所，开盘价为8.76港币，开盘后一分钟创下历史高点9.35港币，收盘价9.10港币，市值108亿港币。

公司上市后首份年报显示，2018年实现营收28.12亿元，较2017年增长24%；净利润21.69亿元。从具体收入构成来看，信贷撮合及服务费在51信用卡2018年的总收入中占比依然最高，占比为73.1%，较2017年增长26.3%，达20.56亿元。

2019半年报显示，51信用卡今年上半年的营收超14亿元人民币，较2018年同期增长9.8%；经调整净利润为3.09亿元人民币，较2018年同期增长12.9%。

但是，巨大的财富背后也有争议。大量涉嫌软暴力催债的投诉，把51信用卡彻底拖入舆论风暴。

10月22日，南都记者在投诉平台“黑猫投诉”搜索到162条有关51人品贷的投诉，被指“暴力催收、高利贷、恐吓、砍头息”等。一条9月20日商家已回复的投诉内容显示，“51人品贷不听客户解释原因，态度恶劣，而且自称是工作人员却没有工号，换了好几个城市的电话号码骚扰客户，干扰了正常工作和生活，还发信息要上门，恐吓客户！还发信息要发信件到居住地。”

连续三次创业，称是信用卡重度使用者

孙海涛作为这家业内知名的互联网金融公司的掌门人，创业之初并没有金融和计算机背景。

据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校友网站介绍，孙海涛1980年出生于安徽的一个小乡镇，1998年入读该校工商管理专业，学生时代因为想要补贴家用开始尝试创业小项目。他在校园里转卖过来自义乌的新年贺卡，设立过“无人报刊亭”请同学们自己投币自己取用，还曾改装转买过二手笔记本电脑。

2004年，孙海涛的第一笔创业资金来自做早点生意的父亲。带着父亲给的8万元，他找到了几位同学，一起筹集50万元，开启了第一次创业征程——E都市三维地图。这是一款提供卫星定位和社区签到的免费三维地图软件，但因为没有找到较好的盈利模式，企业未能快速成长。

第二次创业他创立了房途网，一家拥有三维地图找房功能的房产网站，成为当时的“大学生创业之星”。他曾向媒体回忆当时的焦虑，“各种采访、投资、光环接踵而来，但我觉得我要做一个符合各种期望的公司。这种迭代与外界期许的对冲，对创业者来说也是一种困境。”

因为连续创业对资金的需求很大，孙海涛成为了一个信用卡重度使用者。2018年，他在接受专访时表示，“信用卡给我安全感，因为它有额度，你未必马上用，但未来是不可预测的，比如有些生活上的开支和应酬，这是我对信用卡早期的认识。”

渐渐地，他产生了一个创业点子，决定创办51账单，也就是51信用卡的前身。“用户只需将账单邮箱与系统绑定或者发一封电子邮件到指定的地址，所有银行账单信息都会展现在智能手机里，这个软件还会分析数据和及时提醒还款。”据他介绍，小团队在酒店封闭开发了一个月，未经宣传的上线初期，就拥有了2万余个下载量。

给“714高炮”导流，未经用户同意收集个人信息被点名

51信用卡此前曾被市场广泛看好。根据2017年Oliver Wyman报告，51信用卡为中国首个且最大的在线信用卡管理平台、中国最大的独立在线信用卡申请平台，同时亦是以信用卡持有人为目标的最大线上消费金融市场。公司曾获得CB Insights“全球金融科技独角兽”、毕马威“中国领先金融科技50强”、《福布斯》“中国互联网金融50强”等奖项。

天眼查数据显示，上市前51信用卡共获得7轮融资。2012年华映资本领投了天使轮；2013年华映资本、SIG、清流资本领投了A轮；2014年完成由GGV领投，京东、小米跟投的B轮；2015年完成新湖中宝投资的B1轮融资；2016年完成由新湖中宝、天图投资、嘉实投资等领投的C轮系列融资；2017年完成了新俊逸投资、泛城资产、常州高新投、领沨资本、汉云的Pre-IPO融资。

但今年以来，51信用卡已被多次点名。

3月，51信用卡旗下全资子公司北京鼎力创世科技有限公司运营的“给你花”被央视315晚会曝光，存在给“714高炮”导流的行为。据知情人士介绍，“714高炮”指期限为7天或14天的高利息网络贷款，其包含高额的“砍头息”及“逾期费用”，利息方面年化利率基本上都超过了1500%。

而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规定，民间借贷年化利率24%以内受法律保护。

2019年7月1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了工业和信息化部关于电信服务质量的通告（2019年第2号）。通告中显示，杭州尚牛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开发的51人品贷存在未经用户同意收集个人信息的行为。

2018年上市后，51信用卡的股票一直处于颓势。2019年10月18日，51信用卡股价跌至2.71港币，相比历史高点跌去71.02%， 2019年10月21日，随着被调查消息扩散，更是给股价致命一击。当日51信用卡港股午间开盘暴跌近40%。22日，51信用卡宣布，已向联交所申请其股份自2019年10月22日13时起在联交所恢复买卖，午盘开市后拉涨，股价一度涨逾30%。

“我们的股票代码是2051.HK，我希望自己为这家公司打拼到2051年，那年我71岁。”孙海涛曾在上市仪式上说。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诸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