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人物马延君报道
11月29日,一起因“摸狗”引发的命案在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二次开庭。
据一审判决书显示,2016年2月28日13时,杨建平因拍了一条狼狗的臀部,与狗主人彭芳明发生口角,其弟弟杨建伟见状上前参与争吵。
随后彭芳明邀三人持洋镐把上门报复。彭芳明先是与杨建伟打斗,被杨建伟用单刃尖刀刺伤腹部。双方打到街上,彭芳明邀约的三名男子冲了上来,对杨建伟进行围殴。杨建平见弟弟被围打,返身回家取来一把双刃尖刀,刺向彭芳明的胸部。
彭芳明受伤后离开了现场,不久因失血过多身亡。
2017年2月,武昌区法院一审判决杨建伟、杨建平犯故意伤害罪,分别判刑15年与11年,并赔偿原告经济损失56万余元。
不服判决的兄弟二人提起上诉,该案于2017年6月被武汉中院发回重审,杨建伟、杨建平二人的量刑随后改成有期徒刑13年和9年。
不服判决,兄弟二人再次提起上诉。2018年8月7日,该案二审开庭,知名法医刘良作为专家辅助人出庭,当事双方就此案是否属于正当防卫进行了六个小时的辩论。
11月29日,因检方提出新证据,此案再次开庭。据了解此案并未当庭宣判。
12月3日,杨建平的辩护律师雷刚对每日人物表示,此次检方提出的新证据存在矛盾、不合法情况,他将坚持对杨建平做无罪辩护。
此外,雷刚还透露,此次庭审过程中突然出现了法警给正在发言的检察员“暗传字条”的情况,目前他还不知字条的具体内容。
庭审现场
以下是每日人物与杨建平辩护律师雷刚的对话:
每日人物:此次二审二次开庭,检方提出了哪些新证据?
雷刚:检方出具了四份新的证人证言,分别是两位目击者和徐家棚街城管中队、建筑公司负责人的,但我们认为这四份证据是无效的。
首先,按法律规定此类延迟证据需要证人出庭,我们申请之后,证人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没有到庭。其次,这些证据证词之间是相互矛盾的,证词与现场视频之间也有矛盾,包括有两份证据是原办案单位警察取证的,这是不合法的。而且检察官也表示了本次补充的新证据与原来的证据没有实质性变化。
每日人物:此次庭审你们提出了什么新证据?
雷刚:我们提交了一位证人的工商档案,这位证人(曾)说自己是个体户,与彭芳明没有生意上的牵扯,但通过这份档案可以看出,这位证人曾与彭芳明有过交集,他的证言可信度也就有待商榷。
每日人物:除此之外,庭审情况如何?
雷刚:检察官还针对细节对杨建平、杨建伟进行了询问。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检察官问兄弟俩,“在彭芳明表示要去找人后,你们有没有共同商量怎么还击?”
兄弟俩都否认了。杨建平还明确表示,自己2015年因从高处摔落,腿部骨折打了钢板,案发时正在家里养病,不可能想要挑起事端。
这是检察官与法官在确认,兄弟俩是有意识去伤害彭芳明还是出于自我保护去反击。
现场视频
每日人物:此前为何有兄弟俩身上藏有刀的说法?雷刚:身上有刀的是弟弟杨建伟。昨天开庭法官也提到了这一点,杨建伟说自己是为了壮胆才在身上藏了刀。而哥哥杨建平是看到弟弟被人打倒在地时,才返身回家拿了刀,这一点现场视频完全可以证明。
每日人物:此次庭审过程中的“暗传字条”是什么事情?
雷刚:庭审开始17分钟后,突然有一法警突然从法官通道进入,穿过三位合议庭法官背后,走向正在发言的检查员递交了一张字条,当时这位检查员的神态就变了,这是有现场视频为证的。
今天早上我向法官提交了要求公开字条内容和幕后者身份的申请,法官和该检查员通了电话,核实了这件事,但字条的具体内容没有告诉我。“暗传字条”这种行为是法庭绝不允许的,我们合理怀疑这背后存在黑幕。
每日人物:此前庭审出现的“专家辅助人”是做什么的?
雷刚:专家辅助人在一审和二审一次开庭中都出现了,因为检察机关有一个情况说明,说哥哥杨建平使用的双刃军刺也能造成彭芳明的死亡。我们认为这个说明是违反法医理论的,所以我们申请中国知名的法医学专家刘良出席庭审,他检查过现场视频与照片后,可以断定杨建平的军刺造成的伤害是轻伤二级,不是致命伤。
每日人物:那致命伤是谁造成的?
雷刚:经过DNA鉴定,目前专家认为是弟弟造成了致命伤。
现场视频
每日人物:死者并未当场死亡,而是送到医院后因急性失血性休克去世,这中间是否有法律界定的空间?雷刚:这中间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差,被告人也提出了质疑,究竟最后的死亡有没有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例如有没有延误治疗。
每日人物:你是以正当防卫为由对杨建平进行辩护的吗?在此案中正当防卫应如何界定?
雷刚:我认为杨建平是正当防卫。当时他的弟弟杨建伟正在遭受四个人的围殴,狗主人彭芳明说要“打死他”,是有生命危险的,根据刑法第20条第3款规定,杨建平为保护正在遭受的暴力行为的弟弟,做出正当防卫行为,不负刑事责任,我和弟弟杨建伟的律师都坚持为兄弟俩做无罪辩护。
每日人物:案件为何隔了三个多月再次开庭还是没有宣判?
雷刚:案件比较重大,经历了依法延期,各方面都会比较慎重。
每日人物:现在杨建平申请了取保候审吗?他的身体怎么样?
雷刚:已经申请了取保候审,但是法院还没有答复。杨建平的身体不太好,他腿上的钢板是2015年植入的,现在已经快4年了,还没有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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