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李玉敏 北京报道 金融行业被称为“离钱最近”的地方,利益和资源相对集中,也是腐败案件高发的领域。与此同时,这一行业的监管和法律也更加完备,“红线”和雷区、禁区更多,作为金融领域的高管,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踩到“红线”,甚至堕入违法犯罪的深渊。
金融行业具有哪些常见的刑事法律风险?作为董、监、高该如何防范,以防碰触这些无处不在的高压线?8月30日,北京大学金融校友联合会携手北京律协智库刑事合规专家组、北京星来律师事务所,共同举办了金融行业法律风险防范公益沙龙活动,邀请多名资深刑辩律师和专家学者了观点。
北京星来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王唯宁认为,银行业常规的风险主要是贷款类犯罪和员工类犯罪,贷款类犯罪主要是贷款诈骗、骗取贷款、违法发放贷款等,而员工则更多的是挪用资金,职务侵占等利用职务便利的犯罪。基金行业的风险,则包括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集资诈骗等主体不合规的风险,也包括投资中可能存在行受贿风险、非善意第三人财产追缴、没收风险,以及基金投后管理中为了争夺控制权等可能遭遇的伪造印章、职务侵占等风险。
不过王唯宁还提示,不少的金融机构在刑事案件中,不仅仅是施害者,更常见的可能是受害者的角色。比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非法经营等罪名,实则是侵害了金融的秩序。而直接的行贿受贿、伪造印章 、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玩忽职守、失职被骗等是可能会被忽略的被害,还有的金融机构会误把被诈骗、被虚假诉讼当成民事风险。此外,还有因为员工涉案出现的财产长期被查扣,甚至被追缴 、罚没涉案财产等风险。
针对这些风险,他认为可能通过较早引入刑事律师,参与合规制度建设、动态的监控及体检、合规监管整改等 ,以实现企业及相关负责人的法律风险减免。
承办过多起国内影响大的金融贪腐案件的知名刑辩律师赵运恒表示:“在做金融的案件辩护中,我一直是倡导不要局限于案件的事实本身、法律适用本身,一定要把眼光放到案件的背后,放到案件之外之上,用更开阔的视野去观察它,从而找到解决的有效路径。”他举例表示,比如,一家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利用信息优势操纵市场罪,并没有发布虚假的信息,当时也没有法律和司法解释的规定,后来的司法解释出台,主要就是根据的就是这个案件的情况来制定的。
还有某股份制银行董事长的案件,被指控的其中一个罪名是违法发放贷款罪,涉及金额35亿元。原因是一家房地产开发企业需要贷款,向银行申请开发贷,但是经过初步审查不符合贷款条件。后来这家企业将贷款申请变成了并购贷,由另外一家企业来收购目标企业,然后贷款的主体就换成了新企业。通过这样的变换,这一贷款获得评审委员会所有委员的一致同意并成功获得了贷款。更换了贷款理由和贷款主体,以及保证人什么都变了,从放贷过程和法律关系看是合规的,但最终法院依然判违法发放贷款罪成立,理由是“以合法的形式掩盖了非法的目的”。
因此,赵运恒律师建议金融刑事辩护律师要紧跟新时代的法治思想,从政策发展方向,当前的经济环境、金融安全与数据安全等各个领域进行研究,然后提出防范措施,要以超乎普通法律人的思维为客户提供解决方案。
北京大学法学院邓峰教授认为,金融行业的法律风险涉及到的民事责任、刑事责任、行政责任之间有交叉重叠。金融行业是我国监管作为严格的领域,在公司治理方面的要求也是严格和完整的,设定了非常多且标准化的以董事会为中心公司治理结构以及明确的董、监、高的责任。因此,企业需要专业的刑事律师事前进行刑事合规的风险管控。
邓峰教授表示,现实中三大因素也增大了金融领域风险。一是中国的法律制裁倾向于后果导向,以社会危害性和公共性作为判断标准,有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普通公司身上,它可能就不是个事儿,但是金融领域就是违规;二是法律的标准比较笼统,在强监管的情况下,入罪而不是出罪成为一种消除影响和后果的手段,这对当事人来说,需要承担更严重的后果;三是在一些新领域的犯罪认定中,不同公安、检察机关甚至法院在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和裁量,在能力是参差不齐的,掌握的标准也不统一。这些因素就使得大家对于金融行业的刑事风险的认识更加谨慎。
随着中央加强对证券违法违规行为的打击力度,资本市场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行为、内幕交易行为、操纵市场行为均有引发刑事追诉的风险。尤其是上市公司董监高,身处各种信息的暴风眼,稍有行为不慎,可能就触发刑事责任。
北京市竞天公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思远律师以康得新案、粤传媒案、恒康医疗案等为例,详细解读了中办、国办对证券市场违法行为的管控政策,解剖了财务造假的常见手法、内幕交易的认定思路和信息型操纵市场行为的主要特征,并在此基础上提示上市公司董监高可能触及的行为边界及刑事责任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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