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飞车女贼覆灭记
一、老和尚的遗书
初秋的一个上午,山西省天镇县公检法军管组成员姜树茂和往日一样,准时踏进了县公安局的大门。
门卫室警卫人员老孙从窗口里探出头来,招呼道:“小姜同志,有人找你!”
姜树茂闻声驻步:“谁找我?”
“二沟村来的一个农民,半小时已经来问过三次了,我让他在马路对面饮食店里坐着等一会,这会儿应该还在吧。”
姜树茂站在那里想了想:自已是河北人,在天镇县一无亲戚二无朋友;作为军代表进驻县公检法系统也不过三个月时间,别说农村了,就是县城里也没几个人认识自己,怎冒出一个从二沟村来的农民来找了?这事怕弄错了!想着,他问道:“他说是找我的?”
“他说找军管组,这几天军代表就你一个,自然是找你啦!”
“说过什么事吗?”
“我问了,他没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那等会儿他再来时让他进来吧。”
姜树茂说着正要往里走,那人来了,见他身穿解放军服装,而且是四个兜的,马上同道:“你是军代表吧?”
姜树茂打量对方:身穿半新旧的白布褂子,肩上挎着一个黄色军用挎包,兜盖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二十五、六岁模样,淳厚中透着一股机灵气,估计是个当过兵的农村干部,他点点头:“我是军管组小姜。”
“姜同志,我是二沟村党支部书记翁大山,有点事情找你们军营组。”
“请进去淡吧。”
翁大山随姜树茂到了军营组办公室,一坐下就从挎包里取出大队革命委员会出具的证明其身份的介绍信:“姜同志,请你过目。”
姜树茂看过,放在一边,问道:“翁支书找军管组.要谈什么事情?”
“我步行八十多里地赶来县城,是为了送这封信——”翁大山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进到军代表面前。
姜树茂一看,这个信封是用白纸自制的,糊成竖式信封的形状.上面写着一行端正且较老练的毛笔字:天镇县公检法军管组负责同志收,下面未具落款。
姜树茂把眼光从信封移到送信者的脸上:“这是……”
“这是我村的五保户宋九庵临终前交给大队党支部,要求面送公检法军管组负责同志的。”
翁大山接着介绍了宋九庵的情况。宋九庵今年84岁,原是二沟村外九庵庙的和尚,法名大默。九庵庙是一座古刹,何时建造不详,估计不下二三百年了。相传初建时不过是九间茅草庵,故而名谓“九庵庙”。至民国初年,当地来了个金盘洗手的大盗,定居后为祈求太平,遂出资将茅草庵全部改成青砖瓦房,四周还用山石砌了围墙,请来高僧当主持,寺名仍为“九庵庙”。解放后,九庵庙香火渐衰,和尚死的死,还俗的还俗,只出不进,到“文化大革命”开始时只剩下大默和尚一人。半年前,省里修筑公路,九庵庙正标在规划图上,必须拆除。这大默和尚原先独守孤庙,没有户口。靠在庙后、庙院内种些粮食、蔬菜、水果过活。拆庙时政府考虑到他今后的生活,把他定为人民公社社员,定居二沟村大队,因年老体衰且无亲投靠,按国家政策定为五保户,由集体提供生活来源,一个月前,这个还俗后以古刹名称作为自己名字的老人忽然患病,卧床不起。大队为他请来医生,但他拒绝接受治疗。昨天下午,宋九庵去世了。临终前,他取出这封已经密封了的信,要求在场的生产队长转送县公检法军管组负责人。生产队长不敢怠慢,当即亲自送往二沟村大队部。大队革委会主任翁阳祥和党支书翁大山商量下来,决定由翁大山连夜步行进县城送信。
当下,姜树茂听翁大山如此这般一说,心中对面前这封遗书充满,好奇心,极想马上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尽管他在部队是连指导员,也好算是个官儿了,这几天又是天镇县公检法军管组唯一的军代表,然而他在军管组的职务不过是一名组员,绝对够不上“负责人”的格,所以他不能拆老和尚留下的这封透着神秘色彩的密信。革命军队严格的纪律观念使他连“是否请示一下上级是否要拆阅”的念头都没转,当场把信贴上保密封簦后锁入文件柜,然后按照规矩给翁大山出具了一纸盖公章的收条,把二沟村的党支书打发走了。
中午,正在240里外的部队参加军司令部会议的天镇县公检法军管组组长、团政委老谭往这边挂了个长途电话,询问自己离开五天的工作情况。姜树茂按照部队的规矩,向首长汇报“副组长老丁率两名组员去太原外调了;另外三名组员,分别去下边蹲点调查了;一名组员患急性阑尾炎,住院开刀,现在只剩下他一人留守。他汇报过上述情况后,这才报告了二沟村党支书连夜步行八十多里送来一封信的事。
军管组长一听,马上在电话那头发问。“谁写的信?什么内容?”
姜树茂一说,军管组长说道“临终遗书估计不会是提供紧急案情的,但是可能有一定价值。这样吧,小姜你拆阅后,依据内容相机处理。”
首长发了话,姜树茂有了满足好奇心的机会。当下,他连午饭都顾不上去吃,马上从文件柜里取出那封信,拆开就看起来。
信封里装着8张信纸,是用写大字报的白纸裁开的16开纸,上面的字是用铅笔写的,很淡,而且看得出写信者书写时手有些颤抖,但是还看得清楚。
宋九庵——大默和尚——这封信的第一段对自己的情况作了自我介绍:他是山西大同人,九岁那年因家贫而上五台山铁佛寺出家,其师父是一位武艺高强的老和尚,于次年开始向他传授武功。他一共练了10年,至师父圆寂时已经练成了一名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武林高手,尤擅拳术、轻功。他的轻功精到能在平地一跃,伸手把一丈五尺高的树枝上歇着的小鸟生擒括捉;寻常墙头,背负百斤沙包也能一跃而过;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不在话下。且十年来,他常练不辍,从未中断过一天。
接着,大默和尚写了三年前发生的一件事;1968年深秋,他虽已81岁,精力、体力大不如以前,但还是每天凌晨三点钟就起来练功。一天清晨,他练完功去后院抱柴禾准备烧早饭时,发现柴草堆里钻着一个年轻姑娘,已经昏迷过去了。武功精的人都懂点医术,大默和尚给她一搭脉,知道是连饿带累而昏迷的,并不碍事。当下便把姑娘弄到厨房,烧了些米汤灌下去,顿时醒了,而且一下子坐了起来。
大默和尚定睛打量姑娘:二十来岁,一张鹅蛋脸上匀称地分布着五官,说不上漂亮,却也有几分姿色,只是肤色助黑,估计是长期在外奔波所致;身穿蓝色卡其布夹褂子和灰布裤子,脚下是一双半新旧的解放跑鞋。这副装束以及她透出的气质,估计是哪个小城镇上出来的。
姑娘一坐起来,眼珠子四下乱瞅,然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大爷您是谁?”
大默和尚一说,她不无惊奇地眨着眼睛:“我怎么跑到庙里来了?”
大默和尚听她说话不似山西口音,料想不是附近地方的,寻思这倒要问一下:“姑娘你是哪里人?”
那姑娘怔了怔,象是在考虑如何回答,稍停才告知自已的情况。她叫宋莲萍,河北人,独生女儿,父母都是做老师的;母亲早在前年“文他大革命”开始时就已自杀,父亲在最近开展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国历史问题而被定为“阶级异已分子”而关进“牛棚”,毒打致死。父母双亡,家被抄掉,她还是一个学生,无以为生,只好去内蒙古集宁市投奔亲戚。因为没钱,她只好步行讨饭。昨晚没要到东西.又饿又累,见村边有房子,就爬墙头进来寻个角落休息,不意钻进柴草堆后就昏过去了。
宋莲萍说完,趴在地下朝大默和尚磕了三个头,拜谢救命之恩。
大默和尚是出家人,以慈善为本,又不问世事,当下听姑娘这样一说,顿生恻隐之心,便让她在九庵庙好好休息几天.养身子,然后资助她坐火车去集宁。
宋莲萍在九庵庙休息了两天,身体已完全恢复。本来她准备走了,不意第三天上午她在庙里转悠时闯进了大默和尚下雨天习练武术的一间空屋,见里面放着刀、剑、枪、棍、棒、鞭等器械,马上跑去问大默和尚是否会武术。出家人不打讹语,大默和尚自是点头。哪知宋莲萍当即“扑通”一声跪下,要拜师学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则九庵庙是寺院,国家当时早已规定人员只出不进,非名刹古寺一律自生自灭;二则此间只大默和尚一人,收留一名年轻女性自有多种不便。但任凭大默和尚如何解释,宋莲萍根本充耳不闻,长跪不起。
大默和尚说了个把钟头,见宋莲萍不听,不禁滋生嗔意,闭口不语,转身欲走。他刚转身,宋莲萍猛地站起来,朝旁边的一块大石碑上狠命撞去!幸亏大默和尚身手敏捷,一个飞窜跃过去,从横里把她推开。这时,宋莲萍的脑袋离石碑只有寸把距离了!
这下子,大默和尚无计可施了,只好收下宋莲萍。他腾出一何空屋,收拾一下,给这个被迫收下的女弟子作卧室;又进城给她买来布头、棉花,让她自己缝过冬衣裤;至于伙食,那倒没问题,大默和尚以前自耕自食绰绰有余,粮食多得又卖又存,庙里就有三千多斤,来几个宋莲萍也够开销。从此,宋莲萍在九庵庙住下,她从不出庙门一步,而外人也从不进庙门一步,这年月香火早已绝迹。因此,二沟村大队的社员根本不知道九庵庙里住着一个年轻姑娘。
大默和尚原先想让宋莲萍住上几个月,教她几套拳、一套剑请她走路就是了。却不料头天他刚摆开个拳架子,宋莲萍便在旁边摇着头尖叫:“师傅,我不要学这个!”
大默和尚于是拿出把宝剑来,想教她一套“佛子连环剑”,宋莲萍又是一阵摇头。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么要学什么?
宋莲萍自有主意;要学轻功!
大默和尚无可奈何,只好传授轻功。宋莲萍学得很认真,很刻苦,但她缺乏习武的天赋,所以长进甚慢。她在九庵庙待了整整两个年头,学到一定程度便再也学不上去了,于是走了。这个“一定程度”,大默和尚在信中没有说,后来警方调查得知,是:一人多高的墙头,能够一跃而上;6米多高的屋脊上跳下来,不打趔趄,不受损伤。
宋莲萍离开九庵庙,是不辞而别,而且做了一桩“不光彩的事”。这当然是大默和尚信里的说法,其实就是作了一桩案子——她窃走了大默和尚毕生的积蓄。这些积蓄有多少?大默和尚信中未说,只说是“一笔款子”。
大默和尚从宋莲萍此举联想到;此女心术不正,学得的功夫必定会用于歹事。因此,他想找到宋莲萍,不是索还款子,而是要废了她的功夫。但是,大默和尚此时一则精力不济,二则积蓄全被卷走了,难以出远门访查,此事就这样拖下来了.待到患病卧床,他知道今生再也见不者宋莲萍了,心里却放不下这件事,时时担心宋莲萍持技作案,所以临终前留下这封信,请公安部门留意访拿。
姜树茂看了宋九庵的遗书,心里暗自吃惊,他以前只知道“飞檐走壁”不过是小说里的夸张,却不料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种角色。而且令人不安的是,这种角色已经作下案子了,有可能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那就难对付了。
下午,姜树茂去公安局内勤办公室查各地发来的《案情通报》,查了整整一个下午,翻遍了一年来的全国各省公安部门的一百多份《案情通报》、《协查通知》,未见有关“飞贼”的内容,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宋九庵的遗书锁进了文件柜。
二、第一次作案
宋九庵的预感是准确的,宋建萍果然利用在九庵庙苦学两年而得的轻功进行犯罪话动。
宋莲萍—年前离开九庵庙时,将大默和尚毕生的积蓄(后来她落网后向警方交代说这笔款子有2890元)席卷一空。她生怕大默和尚报案后警方去内蒙古集宁市追捕自己,所以没敢去集宁亲戚处,而就在山西、河北境内沿着石太线(石家庄至太原)、北同蒲线(大同至太原)的一个个城镇来回游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下去今后如何,就一处处逛着。她坐车是毋须买车票的,只消买一张站台票,快到站时钻进厕所,从窗口里一跳而下,不管列车开得多快,不管下面是什么地面,都是可保证无碍。其他开支如食宿零用也决不挥霍,能省则省。就这样,将近三千元钱用了一年才花完。
当宋莲萍把最后一张伍角纸币递进一家小饭店的售票窗口时.她意识到自己和三年前夜进九庵庙里一样了,又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所不同的是:此刻她身边还有几斤从地下市场购得的粮票,以及已经练就了一身轻功。当宋莲萍吃完伍角钱换来的一碗肉丝汤面、两个馒头时,头脑里对今后的生活来源已经有了打算。靠自己的一身轻功偷盗钱财谋生!
去哪里偷盗?宋莲萍考虑下来,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在铁路线上混,对铁路最熟,干脆就偷铁路。主意打定,宋莲萍把兜里剩下的9.2斤粮票买给了一个盲流模样的年轻人,所得的钱去买了一把钢丝钳,剩下的刚够购一张站台票。
宋莲萍抵达太原火车站时,从太原开往包头的433次列车刚开始检票上客,她去售票处购了一张站台票,和以往一样从容不迫进了站台,上了车,在6号车厢拣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17点05分,433次列车汽笛长呜,驶离太原车站。这趟列车一共挂了16节车厢,1号至9号车厢是硬席车,10号车厢是餐车,11号至13号是卧铺车,14号车厢是宿营车.15号、16号车厢是行李车。宋莲萍初出茅庐,不敢对旅客随身携带的箱、包之类的行李下手,就把主意打到行李车上去。行李车无人看守,任其下手,足保平安。
列车行驶了半夜,于23点09分抵达宁武车站,停车6分钟后,又往前急驶。宋莲萍等车开后,马上钻进厕所,关上门,打开窗户,穿窗而出,直攀车厢顶部。列车在高速行驶,夜风呼呼,倘是一般女性,在车厢顶部别说站立了,只怕趴下还会摔下去。宋莲萍则不然,她在九庵庙苦练了两年,早已功夫非凡,此刻在车顶上不但能站,而且还敢走,连走10节车厢,来到16号车厢的顶部。
行李车就是货车车厢,整节车厢没有一扇窗,要想进去只有走门。而货车的门是轨道式的拉门,门外只有寸把宽的框架,很难立脚;而且这门是拉拢后用粗铁丝拧紧拴牢的,上面还用专用工具打了铅印。要想在列车高速行驶中把这样的门弄开,是有相当难度的。不过这难不倒宋莲萍,她从腰间解下一段预先准备好的布带子,在车顶通风口的盖板上拴住,尾端留下一个环套。她把环套扯到车顶边缘,套在自己的脚脖颈处,整个身子倒栽葱朝车厢外边垂下去。这时,她的全身重量都系在脚脖颈处,列车高速运行所造成的强劲风力把她的身子狠劲往外扯拉,要把她从车上抛掷下去,摔成一堆肉糊!宋莲萍一面用左手拉住车门外面的铁楞,体内运功稳住全身,保持平衡;一面将持钢丝钳的右手伸向车门上的锁扣部位,借着星光认准铅印,用力夹住一扭,铅印当即脱落,复一扭,便把铁丝拧断了。
宋莲萍大喜,脚上一用力,将整个身子吊上车顶,把脚从绳套里脱出来,单手抓住绳子,双脚往下一伸,蹬开车门,手一松,人便进了车厢。
这时,宋莲萍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疏忽:忘记备一个手电筒或者一盒火柴了!原来行李车的车厢里黑咕隆咚,根本看不清装着什么东西。这样,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列车即将驶抵阳方口车站。虽然这趟车不停阳方口,但是经过站台时,车站的值班员如果发现行李车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立刻会给前方的前寨车站或者朔县车站打电话报警的。所以,宋莲萍已经来不及选择所盗窃物品的种类了,匆忙之中把脚边的两个大纸版箱用力推下车,然后探身车外,伸手抓住绳子上到车顶,关上车门后往地面一跃而下。
宋莲萍跳车的地点距阳方口镇仅一箭之遥,远远望去可以看见镇子里稀稀拉拉的灯光。她没有往镇子里去,而是沿着铁路往反方向走,她先得把盗窃的赃物找到,藏起来,然后再作计议。
宋莲萍往后走了半里多路,在铁路边找到了那两个纸版箱,都已经摔破了,不过由于外面扣着包装带,所以未散开。她把手伸进豁口一摸,里面是用塑料袋包着的一双双泡沫塑料拖鞋,心中暗道侥幸:幸亏是这东西,摔不坏,又能即时脱手。
宋莲萍把赃物拖进路旁的庄稼地,寻思这两个箱子份量倒不算重,但体积却甚大,难以搬运,得找一件交通工具。于是,她乘黑夜摸进阳方口镇,在一家居民的院子里偷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装上赃物,运往宁武县城。
当时,泡沫塑料拖鞋是全国范围内的紧俏商品,许多地方须凭券供应。百货公司一年难得批进一批,也不过几十双,有权的头头脑脑开后门弄掉一部分,营业员又私分几双,真正上柜供应的已廖廖无几,一抢而光。宋莲萍知道这个情况,心里打定主意把赃物运到宁武县城的集贸市场去公开销售。她把自行车踩到宁武时,正是清晨集贸市场人头济济的时候。二话不说,拣一块宽敞位置,自行车一停,纸版箱扯开一半,露出花花绿绿的泡沫塑料拖鞋,也不吆喝,就在旁边守着,静候主顾上来。
只隔了几分钟,便有人在地面前驻步,一问这拖鞋是卖的,马上打听价钱。朱莲萍不知百货公司卖多少钱一双,便反过来向人家打听,对方说是按尺码大小价格在4元5角到6元之间。
宋莲萍说:“我这货不分大小,一律6元一双!”
顿时形成抢购局面,两大箱子拖鞋共16打192双只20分钟时间就销光了。宋莲萍怀里揣着1千多元钞票,把两个空箱子原地扔下,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三、一箱手表
宁武县城的集贸市两上竟然有人以平价公然出售数量超过县百货公司全年批进数量的泡沫塑料拖鞋,这在小小的宁武县城无疑是一桩新闻!
工商管理部门的执法人员首先被惊动,两名刚上班的干部闻讯之后.马上赶往集贸市场。那里已是货空人散,只留下两个散开的纸板箱。工商干部一看,发现上面有铁路行李托运标志,于是怀疑是盗来的赃物,当下便给县公安局打电话。
县公安局派来两名侦察员调查此事,他们把空纸板箱送往宁武火车站。铁路工作人员一看,认定这两件货是从太原发出的,至于是否是被窃的则不得而知,不过可以了解一下。于是,宁武站动用铁路专线电话向太原站询问。太原站根据报过去的托运签号码,一下子就查清了这两件货的来龙去脉:是太原市商业局发往包头市百货公司的一批日用百货货物中的两件,昨天下午17:05分刚发离太原站。
侦察员初步认定这两件货是被人从433次列车上偷下来的。按照侦查刑事案件的区域范围分工,地方公安部门不能管发生在铁路(车站、列车)上的案件,因此,宁武县公安局对此案的侦查到此为止,他们写了一份《案情通报》发往太原铁路公安处就是了。
太原铁路公安处收到宁武县公安局发过去的《案情通报》时,已经知晓433次车行李车被窃的事了。现在收到《案情通报》,弄清楚失窃地点是在宁武车站上下沿线,案犯有可能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子,便将情况向全处及太原路局沿线各车站派出所通报。至于专案侦查,则由于案件价值较大还不算巨大,加上公安处警力有限,则不予考虑了。
太原铁路公安处刚这么处理停当,宋莲萍又下手作案了。
原来,宋莲萍盗窃泡沫塑料拖鞋销赃得款后,心中突然恍然:我有一身轻功,就这么辛苦半夜就得了相当于普通工人干两年的报酬,何不乘眼下社会上乱哄哄的机会干它一阵子,积蓄一大笔巨款,今后足可无冻饿之忧!
从此刻起,宋莲萍把盗窃作为一种赖以谋生、致富的手段了,因此,她开始考虑:同样下一次手,能否以花最小的力气获取最大的收获?看来,这不能象上次那样盗窃行李车厢的货物了,得轧准目标冲旅客随身携带的行李直接下手。主意打定,宋莲萍便去太原火车站前的车站广场上转悠,物色目标。
二十多年前,乘坐出租汽车的人廖若晨星,因此,坐一次出租汽车是一件很风光的事,坐车的人,绝大多数是有钱主儿。因此,宋莲萍只要在车站广场盯住坐出租汽车来赶火车的人就行了。这天下午1时许,宋莲萍正在广场上转悠,只见驶来一辆黑色“上海牌”出租汽车,在不远处停下。片刻,车里唯一的一位乘客付过车费,取了发票下了车。宋莲萍一看,眼睛忽然一亮:那是个中年人,穿着倒无甚特别,一般的大城市中的中级干部模样,但他手里拎着的箱子却引人注目!那是一只黑色牛皮公文箱,四角都镶着亮灿灿的黄铜包角,小巧精致,搭扣着两把小铜锁;七十年代初期,中国大陆上还未出现密码箱,这种小型公文箱的作用等同于今天的密码箱,箱子里必有货色!
宋莲萍当即尾随那中年男子进了车站,看着他走向摆着“425次去西安”指示牌的候车点,拣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她想了想,为求稳妥,决定立即去搞一张425次车票,时时盯着对方,免得为躲避查票而失去下手机会。宋莲萍重新出站,去售票窗口一问,425次尚有余票,不过是无座的。她立刻掏钱买下,心中窃喜:无座更好,我有理由待在“目标”所在的车厢里了,
宋莲萍重新进站,去425次候车点,在“目标”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大约过了10来分钟,开始检票放客了,宋莲萍尾随那人通过检票口,上了3号车厢。“目标”上车后,找到自己的座位,把公文箱放在头顶的行李架,就稳稳地坐下来,点了支香烟吞云吐雾。
14点04分,425次太(原)西(安)直客正点启程。宋莲萍购的是无座车票,她在4号车厢与3号车厢过道处的拐角上倚着,望着壁上挂着的装在玻璃镜框里的“列车运行时刻表”,心里盘算着:照这会儿的季节,天总得到晚上8点钟才完全黑下来;而我下手,须在9点钟以后,那时候,人们晚饭吃过了,聊天聊累了,车厢里的广播喇叭也停了,人都要瞌睡了,下手准获成功!9点钟列车开到赵城了,离太原有236公里,下手后我重新扒火车回太原。
宋莲萍把眼光转向隔着十来张座椅的“目标”,心里忽然打丁个嗝顿:他去哪里?如果他在晚上9点钟以前就到站下车了,那怎么办?唔,要弄弄清楚,如果他提前下车,我得重新考虑方案!
正好这时来了位列车员,一手拎着把盛开水的水壶,一手拿着扫帚畚箕。她想把扫帚畚箕放下,先给旅客冲了开水再扫地。宋莲萍见了灵机一动,马上上去接过扫帚畚箕帮忙,女列车员自是高兴。宋莲萍便跟在她后面忙开了,两个人一个冲开水,一个扫地配合默契,人们还以为扫地的这位也是铁路上的哩!宋莲萍满脸笑容,边扫地边跟旅客搭讪。扫到“目标”这边时,她自来熟似地冲对方点点头,柔声道:
“同志,请你把脚抬一下……哦,谢谢!……你上哪儿?”
“目标”说一口陕西话:“咱回西安!”
“哦!是西安去太原办事的?”
“对!出个差,找老战友搞点东西。”“目标”说着,不无得意地抬脸瞅了瞅那口公文箱。
宋莲萍闻言,心中窃喜——他是去西安的,要在车上待一夜;这箱子里有“东西”,是“东西”,而不是一文不值的文件、图纸之类!
宋莲萍一趟地扫完,列车已驶至距太原46公里的东阳了。她决定在晚上9点钟左右下手,便在前后几节车厢转了转,察看进退路线。
时间过得很快,好象是刚吃完晚饭天就黑了。宋莲萍看看手表,差5分钟整8点。这时,列车驶抵霍县车站,停车4分钟。
20点整,425次车驶离霍县车站。该趟车的下一个停车站是洪洞,正点抵达应是21点18分,停车3分钟。宋莲萍决定在抵达洪洞前下手。
那个“目标”,是陕西省一家军工企业的副处长,受妻子单位西安市百货批发站的委托,去由他一位老战友当头头的太原市特需商品供应站搞了100块“上海牌”全钢防震手表,装在现购的公文箱里带回来。事后,他在向警方报案时说:“我怎么也想不到火车上竟会有如此大胆的窃贼!”正因为毫无戒心,所以他上车后就象到了自己家里,先抽烟,后品茗,列车在介休车站停车时还买了一瓶半斤装的“阳泉大曲”、一个烧鸡独自享用。20点列车抵霍县车站时,他已经吃喝结束,边用火柴梗剔牙缝边喝茶。他压根儿也没留心到,七八步开外的过道口有一双贼眼一直盯着他!
20点40分,“目标”酒力上涌,想瞌睡了。他觉得小腹胀胀的,便去厕所小解,想减轻负担后好好睡一觉。那边,宋莲萍见“目标”离开座位了,大喜,当即决定提前下手。她一旦决定,立刻行动,没有丝毫犹豫。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目标”座位前,探身举臂,把公文箱从行李架上拿了下来。她感觉到箱子有些份量,寻思大约总是值钱的“东西”。
这时,车厢里的广播喇叭还没停,旅客十有七八还未瞌睡。宋莲萍“拿”箱子他们看见了没有?自然看见了!看见了为何不作反应?这里面有三种原因:一是宋莲萍先前扫过地,他们以为是铁路上的人;二是以为这口箱子是宋莲萍的,前方停靠站是洪洞,她准备下车了,故而来取行李;三是看在眼里,因为东西不是自己的,所以根本就没想一想。这样,宋莲萍就轻而易举地把公文箱窃到手了。
按照预先定下的方案,赃物到手之后是迳往厕所,从厕所窗口跳车。因为“目标”去3号车厢厕所了、宋莲萍不敢造次,便拎着箱子往4号车厢走。她来到两节车厢连接处时.正见一个旅客从4号车厢厕所里出来,不禁暗喜:里面没人、正好让我脱身!
不料就在这当儿,迎面走来一个乘警。宋莲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侧身让道。哪知乘警既然是吃这碗饭的,自有一种职业性的警觉,他知道距洪洞车站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路,此时一般不应有旅客忙着准备下车,见宋莲萍拎了个箱子,顿生疑窦,当下驻步问道:
“你去哪儿?”
“洪洞。”
乘警把手一伸?“票!”
宋莲萍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从衣兜里掏出车票,递给对方,乘警接过车票,刚低头验看时,宋莲萍发作了,倏地一拳朝他太阳穴击去。乘警下意识地把头一偏,让过袭击,已待作出反应,却不料宋莲萍是“会家子’,一拳落空,拳头马上变成掌,“噗”的一下砍在乘警的脖颈上。乘警摔不及防挨了一下,“哎哟”一声,一个趔趄,身子靠在过道壁上。
宋莲萍当即窜进厕所,将门扣上。
乘警一个箭步扑过去,二话不说,侧转身体以肩撞门。一下,两下,三下。门“咣”的一声被撞开了,但是厕所里已经没有宋莲萍的影子了。乘警把头探出窗子往后一看,只见宋莲萍站在20米开外的路基下,正转头扭颈寻找跳车时先扔下去的箱子。
这时,失主慌慌张张奔过来,酒也吓醒了,语不连贯;“同志,我……我的……箱箱箱……”
乘警打断道:“箱子里装了什么?”
“一、一、一百块手表!”
“不得了!”乘警大叫一声,马上拉下了紧急制动闸。
列车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下后,乘警、失主、列车长以及一些自告奋勇协助追捕窃贼的旅客急急跳下车去,二三十人在黑暗中搜寻了将近半个小时,未见窃贼的影踪。失主连急带累,竟昏迷过去了。列车长寻思停车时间长了将会影响全线的正常运行,于是让大家上车,重新开车,一面请旅客中的医务人员救治失主,一面通过列车上的无线电话向前方车站联系,急报铁路局公安部门。
四、飞檐走壁
当时的“上海牌”手表,是全国公认的最好的手表,连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也戴“上海牌”手表!由于产量有限,成为全国各地的抢手货,各省市一律凭券供应,市场价格每块是人民币120元。那张商业部门自印的手表券,在黑市市场上也有价格,30元至60元不等。425次车上被盗窃的这箱子手表,不算手表券的黑市价,光市场价一百块表就是12000元。在二十多年前,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因此,这个案件引起了太原铁路公安处的高度重视。
公安处在接到报案后的一小时,就已经成立了由主管刑侦业务的副处长赵首夫担任组长的专案侦查组。侦查组由九人组成,全是参加过大案侦查的刑警骨干。当载着失主的425次列车于次日上午10时许抵达终点站西安时,专案组的案情分析会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了。
太原的铁路公安处值班室接到425次车的报案后,当即指令那个和女窃贼遭遇的乘警在临汾下车,搭乘返太原的426次车速回太原。426次于清晨6点09分抵达太原后,那个乘警立刻去公安处。那里,专案组全体成员正等着他,要听他叙述案情。乘警详细叙述了案发情况、追捕经过以及女窃贼的外形,临末拿出了他特意保存着的宋莲萍递给他的车票。赵首夫组长让即刻将车票送往刑技部门提取案犯的指纹。
接着,专案组进行案情分析。其时,虽然公安处已把半个月前发生的433次行李车失窃记录在案,但此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和“手表案”是同一个案犯所作的案。众刑警着重分析的是案犯的拒捕、跳车逃遁的手段最后得出结论:“案犯会武术!”
赵首夫说:“这是案犯的一个特征!这个特征较为明显,对破案无疑具有关键性的意义。”
刑警对如何侦查本案进行了讨论,认为目前可分两步走:一是将案犯的外貌特征归纳后,去向大车站售票员、车站内外商店、摊贩询问,看是否有人认识她;二是立即向本省及全国各地公安部门发出《协查通知》,调查赃物下落,对黑市私下交易手表进行重点布控。
散会后,众刑警按照会上的分工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刑警小刘的任务是起草《协查通知》,然后交办公室打印后用传真和铁路快递的形式发往本省及全国各省市公安部门。他打开工作手册,边翻阅先前记下的乘警介绍的案犯外貌特征,边起草《协查通知》,嘴里自言自语着:“女,二十三、四岁,身高约1.65米,短头发;鹅蛋形脸孔,浓眉带弯,眼睛是长棱形的,眼白微黄;鼻梁挺挺的,嘴唇上沿长着比较明显的淡茸毛;肤色较黑……哎——”
小刘一声大叫把办公室另外两刑警吓了一跳.一齐抬脸望着他,以目光探问究竟。他也不吭声,只管拉开抽斗乱翻,临未找出一份打字《案情通报》,看了看,一蹦而起,直往隔壁刑侦队副队长、“手表案”专案组副组长曹伯华的办公室:
“曹队长,这个案犯就是在宁武县集贸市场上销赃——就是销433次行李车失窃的两箱海棉拖鞋的——女子!”
“哦,是吗?”曹伯华接过《案情通报》一看,恍然大悟,“好家伙!看来433次上的案件也是她作的!”
曹伯华和赵首夫当即商议对策,认为案犯并不知道她在宁武销赃一事已被警方察觉,按照犯罪心理,她仍要往自认为“安全”、“熟悉”的地方去销赃的。因此,宁武应当进行重点布控。
曹伯华说,“我去走一趟!”
当天下午,曹伯华即率刑警小刘和425次车上的那个乘警去宁武。先和县公安局取得联系,天下公安是一家,宁武警方当即抽调8名侦察员交给曹伯华指挥,协助太原铁路公安处侦查。
曹伯华把11人分成5拨,一律着便衣,分头在县城集贸市场、大街小巷、旅馆等处转悠,指望能碰上正巧来销赃的女贼。他们一连转了6天,女贼没露过影子。曹伯华和坐镇太原指挥全组侦查的赵首夫通过长途电话商议对策;赵首夫是一位侦破过多起疑难大案的老刑警,他认为预先的判断没错,女贼多半会来宁武销赃,所以指示曹怕华三人还在宁武守下去。
案发后第8天,太原方面获得了线索:一位派出所户籍警从其邻居处无意间获知,这位邻居的同事张某上一天在太原火车站附近从一名年轻姑娘处以市场价购得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户籍警经派出所长急报专案组,赵首夫亲自出马访问张某,弄清销手表者的外形,容貌等特征和案犯一致;将手表送往出售者特需商品供应处辨认,证实确系失窃的一箱手表中的一块。赵首夫大喜:“好!这家伙憋不住了,急着露头了!”
他当即布置加强侦查力量,在火车站周匿进行重点布控。
当天晚上,在宁武一无所获的曹伯华从电话中获知这一情况后,喜出望外,提出连夜返回太原参加重点侦查。
赵首夫在电话那头说:“你们三个不必回太原,你们马上有活儿了!”
“怎么的?”
“我估摸案犯马上要在宁武露头了!”
“哦!这可能吗?”
赵首夫分析道:“试想,案犯一共盗得一百块手表,她销赃的形式是‘零售’,而不是‘批发’,而且据张某说,神态举止颇有些诡秘,过说明她做戒心虚。她既然心虚,便不得不防范,生怕销赃时被揭穿而落网。这样,她就不敢在一地集中销赃,而只能分散异地销出,而宁武肯定是她选定的销赃地之一。所以,你们暂时不要回来,估计‘守株待兔’要守出名堂罗!”
赵首夫的估断竟是那样的准确,只隔得一天,宋莲萍就在宁武露面了——
案发后第10天上午9点40分,曹伯华、那位乘警和宁武县公安局的一名侦察员三人一组,身穿便衣,化装成当地逛集市的居民模样,去集贸市场慢慢地走着。宁武的集贸市场都是上午市面,从天亮开始到中午结束,高峰时间是6点半到8点之间,此时摊贩已走了一半,顾客也少了,偌大的市场显得稀稀落落。三人在一个柿子摊头前驻步,想买些柿子,一是尝鲜,二是为“逛集市”装幌子。正讨价还价时,那个乘警忽然扯了下曹伯华的衣角,低声道:“老曹,她……她!”
曹伯华转过脸,顺着乘警的视线望去,只见七八米开外走着一个穿米黄色两用衫的高挑个姑娘,背朝这边,乌黑的短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巴,双手空着,边走边东张西望。
曹伯华一双眼睛闪着晶亮的光,悄声问遭:“是她?认准了!”
“她刚才从我们后面走过,我正巧瞅到半边脸,觉得很象!”
“按预定方案执行!”
预定方案就是宁武县局那个侦察员紧紧尾随上去,曹伯华在稍后处盯着;乘警和对方打过照面,为防打草惊蛇,不跟踪,而是速去通知其他小组往这边靠拢。
当下,那个侦察员边吃柿子边尾随那姑娘不急不忙地走着,偶尔还操着宁武当地话向摊贩询问价格。走了大约五十来米,只见那姑娘拦住了一个推自行车的小伙子,凑拢上去说着什么。他估计“馒头上笼八分熟”了,紧走几步上前去。此时已有几个路人围住那二位了,他挤进去一看,只见那姑娘拉起了左袖口,露出腕部一块亮光闪闪的手表,笑吟吟道:
“看嘛,崭新的‘上海牌’!我上星期刚买,不想男朋友也给买了一块,想让掉算了。”
推自行车的小伙子显然大为动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表:“什么价?”
姑娘脱下手表递过去:“你先看看货吧!”
小伙子拿在手里翻来复去看了一阵,对货色表示满意,问道:“有发票吗?”
“那当然!”姑娘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发票。
小伙子看过,点点头:“什么价?”
“原价吧!”
“原价是120元吧?可是你戴过几天了……”
“这根表带送给你。”
小伙子把表放进口袋,发票折了折放进另一个衣袋,这才掏钱。他的钱包里有10张拾元钞票,几个衣兜里掏了一会,连角票、分币一共也只有十四五元,不禁有些窘:“这……这……要不你跟我上家里去取吧?”
姑娘显得很大度:“不够数?算了吧,就这点吧!”说着伸手取过钞票,放进衣兜。
小伙子连声道谢,似乎生怕姑娘反悔,随即上车而去。几个围观的路人也散开走路,那姑娘转身正待迈步,侦察员凑上去了,未语先笑:“大妹子,咱晚来一步,没运气了!想探问一声,这表你还有吗?咱想要一块。”
那姑娘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稍显即逝:“你也要?”
“就是呗!咱孩子,都二十六岁了,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可人家姑娘开口要手表、缝纫机。缝纫机算是搞着了,这手表可难弄哎!大妹子你行个好,帮咱个忙,咱把价钱往上抬十元二十元也行哩!”
“好吧!你带钱了吗?”
“带着呢!”侦察员掏出一叠钞票晃了晃。
“你等在这里别走开,咱去取,一会儿就来。”
“谢谢!多谢!”
这个姑娘正是宋莲萍,10天前,她盗窃公文箱得手后,扒车逃回太原,找个隐蔽处把箱子鼓捣开来一看,喜得眼睛没缝:竟是一箱子手表!数了数,100块。心里默算:这“上海牌”120元一块,100块就是12000元!不过,如何出手千万得注意,已经跟警察打过照面交过手了,425次还闹了个“紧急停车”,这案子闹大了,警察肯定到处在留心这些手表和我这个人!
宋莲萍考虑下来,直奔市郊结合部的一个名叫“中寨”的小村,出钱租了间房子作为窝点,当天闭门不出,蒙头大睡。次日,她溜进城里,各处转了一圈,最后决定还在自己所熟悉的火车站销赃。那里南来北往人多且杂,容易出手,而且一旦被警察发觉也可往车站里面逃,跳上开过的火车脱身。
此后一连五天,宋莲萍每天去火车站溜二、三趟,伺机销赃,一共出手了14块表,得赃款1630元。第五天晚上,她在车站广场“铆”上了一个操东北口音的大汉,一亮货,对方很感兴趣,说“多些也要”,不过得连发票。宋莲萍本是惊弓之鸟,做贼心虚,顿时怀疑对方是公安局便衣,马上找个借口开溜。回到窝点后,她定下神来左思右想,又觉得那个大个子不是便衣,后悔应该打听对方的地址,来个“进货上门”。此事给她一启示,要容易脱手,得搞发票。于是,次日她去市区转悠,把一家五金交电商店放在柜台上开了一张未及取回的半本发票簿给窃走了。
宋莲萍窃了发票后,担心警方把此事与“手表案”联系起来,加大侦查力度,寻思不能在太原销赃了,便带上剩下的86块手表和发票来了宁武。
宋莲萍是昨天下午抵宁武的,住在一家小旅社,今天出门撞运气,没想到竟是如此顺利,卖掉了一块马上有人盯着要。她边步履匆匆地往旅社走,边喜孜孜地想:这回得多带几块出来!利令智昏,全然没料到太原铁路公安处刑侦队副队长曹伯华率领几个侦察员在她后面跟踪。
曹伯华几人看着宋莲萍进了旅社,大为兴奋。曹伯华问宁武方面的一个侦察员;“这家旅馆有后门吗?”
“没有”。
“好!全部进去,留两个人守住院子,其余都跟我进房间,来个瓮中捉鳖!”
一行人走进旅社,一个侦察员上去问帐台上的服务员:“刚才进去的姑娘住几号房间?”
“109房间。”
曹伯华下令:“下手!”
宋莲萍正在房间里开了箱子取手表,猛听得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人还不少,不禁一愣。她还没作出反应,房门已被撞开,曹伯华几个一涌而进:
“不许动!”
待续。。。
文章来源:转载自《尘封档案》系列
北京高强刑事(北京高强刑事案件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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