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司法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近日发布《关于进一步规范律师服务收费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强化律师服务收费监管,风险代理最高金额不得超过标的额18%。
截至去年底,江苏共有律师39185人,同比增长9.97%,全年办理各类法律事务106万件。律师业快速发展,律师收费是否规范,市场如何更公开、更透明受到广泛关注。
江苏简文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史河群介绍说,当前律师收费一般由律师事务所制定,分为计件收费、计时收费、按标的额比例收费、风险代理收费4种方式。“律师收费其实是市场行为,无论哪种方式,客户都可以议价。”
记者了解到南京一家头部律所收费标准,它的计时收费在每小时3000元到1万元。这家律所开出的企业法律顾问费,每年在2万元到50万元不等,其中上市公司一般在10万元以上。
不同城市,律师收费差异不小。比如,新沂市一家律所收取的企业法律顾问服务费,每年大约1万元到3万元。在很多苏北县城,离婚案等普通民事案件收费2000元起步;案情简单的刑事案件,“公检法”三个阶段每阶段收费5000元、总收费1.5万元左右,案情复杂的就要高一些。加之,基层法律工作者活跃在乡镇,使得县一级法律服务收费竞争激烈。
在南京这样的特大城市,上面说的律师收费要翻番,刑事案件律师费一般在3万元以上。北京、上海则更高。
低价竞争并不少见。“有些时候,谁的收费低,谁就能接到案子。”江苏首开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马洛阳告诉记者,现在受疫情影响,案源大幅减少,业务量减少70%。这种情况下,低价竞争有更严重的趋势,律师对费用的话语权更有限。最近,他接到一个案情复杂、难度很大的刑案代理,原本谈好收费3万元,因同行突然“杀”出,且只收半价,客户立即转投他人。
另外,还有不少业内人士反映,风险代理是律师收费的重要渠道,即律师和当事人约定好,官司赢了按标的额收取一定比例费用。国家规定一些禁止风险代理的案件,比如说行政案件、刑事案件、工伤赔偿等,但有的律师以“包胜诉、多付费”吸引客户,进行违规风险代理。此外,阴阳合同等情况也还客观存在,比如律师和当事人签约收取律师费1万元,又以各种不正当名义让当事人同意再拿出1万元,两个合同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对此,《意见》明确,“律师事务所与当事人协商收费,不得作出违背社会公序良俗或者显失公平的约定,不得采取欺骗、诱导等方式促使当事人接受律师服务价格,不得相互串通、操纵价格,严禁以向司法人员、仲裁员疏通关系等为由收取所谓的办案费、顾问费等任何其他费用。”
江苏法德东恒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蓝天彬认为,市场规范具有必要性,“律师在议价中有一定主导权,报多报少的依据是什么,可能客户也不清楚,这是信息不对等造成的。这次规范市场,将让收费更加透明”。
规范市场同时,新规还对风险代理率划出新的上限,从原来最高能拿到标的额30%降低到18%。“降得有点多,今后不想接小案子。”部分受访律师表示,律师服务是一种市场行为,风险代理收费的比例,应由当事人和律师去决定,但律师必须向当事人讲清楚案件代理中可能有哪些风险、双方按什么比例承担风险。
一位长期在苏北某县执业的律师举例说,标的额100万元的建设工程案子,按现在的标准,律师只能拿到18万元,但这种案子一般案情比较复杂,可能结案要两三年,挺不划算。
但也有律师表示支持新规定。他们认为,新规将倒逼律师算好成本账,控制好律所经营开支和人力成本。
江苏省司法厅相关人士表示,为促进新规落地见效,江苏将开展“双随机一公开”抽查,对一定比例的律师事务所收费情况开展执法检查,对所涉案件倒查委托代理合同、收费票据,及时掌握违规收取律师费问题,促进律师行业收费更规范。
规范收费归根到底是要促进市场健康运转,这离不开律所自身品牌建设。南京市司法局律师工作处处长凌盛广认为,要让当事人在找法律服务的时候,不单单看律师名气、看收费高低,而要以根植于律所综合实力基础上的品牌优势赢得客户,“这项工作很紧迫”。
记者了解到,江苏一些地方正加强律师行业信用体系建设。盐城市司法局、市律协近日对全市律师事务所信用开展等级评定,从队伍建设、规范管理、抗风险能力、参加社会公益活动、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表彰奖励等7个方面对律所诚信情况进行细化、量化。目前,全市90%律所参与信用等级评定,其中有60家律所申报5A、4A级信用等级评审。
《意见》还专门就弱势群体法律服务收费作出规定:“律师事务所办理涉及农民工、残疾人等弱势群体或者与公益活动有关的法律服务事项,可以酌情减免律师服务费。”对此,史河群认为,这一条更是一种价值观的倡导,因为律师既要以专业服务赢得市场,更要关注弱势群体的法律需求,维护社会公平正义。
事实上,很多农民工并不知道存在“不收服务费”的法律援助。一些长期在基层服务的律师提醒说:“当你支付能力有限,又满足法律援助条件,你应尽快去找各地司法局下设的法援中心,申请法律援助。如果当事人坚持委托律师来办,可向律所提出律师费减免申请。这也是新规定倡导的方向。”目前,不少律所已向农民工等群体降低律师服务费,降幅一般在20%到50%。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倪方方
编辑: 胡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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