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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4月29日从老东家禅城法院的官方公众号上看到《禅城法院举行饶小聪同志荣誉退休仪式》的消息，不由感慨许久，怎么那么年轻的聪哥眨眼就到了退休年龄？

于是就一直想写点东西，怀念一下和聪哥一起的日子。但我现在的身份是律师，而聪哥是法官（已经是前法官了）。律师和法官身份上确实有所不便，而且容易让人联想到律师的不正当业务推广。但这世界上的事你考虑复杂了，就什么也做不成。

于是，干脆什么也不管，就写一下我熟悉的“聪哥”。

1

我第一次见到聪哥是在2005年9月5日。

这一天，我从工作了10年的山东青州法院经过选调进入了佛山禅城法院。当时禅城法院组建了知识产权和涉港澳台审判庭，于是我就有了一次得以实现孔雀东南飞的机会。

现在想来，大约是在当天下午，有个皮肤白皙、身形修长、儒雅文静的中年男子，胸前带着法院的工作牌，拎着个手提包一头闯进了我们的办公室，很自来熟地同我们打招呼，“大家好”。庭长彭宜现（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站起来，“聪哥好！”或许觉得不对，他立即郑重改口，向我们介绍，“这是分管我们的饶小聪副院长”。那个男子笑笑，“我们大家以后就是老伙计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聪哥。

与聪哥的第一次见面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哪像个副院长的样子？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南北机关的不同。

后来他一直称我“阿堂”，我有时“聪哥”有时“饶院长”有时“老领导”的乱称呼，他也就乱答应。这一晃17年了，因为疫情，因为我辞职，已经几年没有见到他，微信上他仍然如是称呼我，我有时就乱回应一痛，他不以为怪。

2

当年我调到佛山，举目无亲，因此就把禅城法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年过半百，现在想来，我似乎把每个单位都当成家的感觉，青州法院、禅城法院、禅城区政府（法制办），包括我短暂任职的司法局，典型的“以单位为家”，真算是爱岗敬业了吧？毕竟这些单位都待我不薄，我也在这些单位付出了辛苦和汗水，付出了25年的青春年华（青州法院10年、禅城法院2年、禅城政府13年），这些单位也见证了我的成长与努力。

聪哥有一个特点，因为太清高不喜欢求人，我相信和他一起工作过的人都有这种感觉；但聪哥又是个热心帮助别人的人，为此他有时又不得不求人，矛盾吧？或许这正是大多数男人的特点，为自己的事不好开口，为别人的事鞍前马后。印象中他提任副院长后，行政职级仍然是副科，而他分管的人民法庭庭长是正科，这是典型的“倒挂”，他当然有看法，但组织上的事我也不懂，好像一年多后才解决了他的职级问题。

大约离第一次见面后不久，聪哥有一次又跑来办公室，“阿堂，你太太做什么工作？得尽快调过来才行，要不容易家庭出事的。你给我份她的简历，看看我能否帮忙”。后来，他真的帮忙联系了市卫生局的人事科长，太太也顺利调到佛山的医院工作。后来我也当过部门的领导，也帮助调动过单位的同事家属调动，才知道人事工作有多难。就因为他是分管你的领导，他竟然主动提出帮助你解决家属工作，现在想来我是何等幸运。

3

聪哥待我如兄弟。

就在这一年的11月份，我刚刚调入禅城法院工作2个月，法院举行中层干部竞争上岗。我自然没有报名，毕竟才到一个单位，业务才刚刚展开，这样的竞争有笔试、面试，还有群众综合评议，我倒有自知之名。后来，聪哥找我谈话，“你应该报名！”“我刚来，人生地不熟悉，明显是要当分母，我不想！”他笑笑，“你应该支持院党组的改革！”话说到这儿，我就不能不报名了。结果是笔试考了第一名，以至于多年后区法院的高小明副院长见到我时还说，“你小子考试那是真行，竟然全院考第一”。要知道，禅城法院人才济济，我实属平庸之辈。说来，那或许是我的高光时刻，因为我后来从来没有考过第一，其实此前也没有过。面试加群众评议，综合成绩第10名，那一次共9个职位，尽管没有成功，但这个成绩两年内有效，理论上讲两年内单位有空缺我就可以自然晋升为副庭长。不过不到两年，我就有个机会调到了区政府法制局工作，这个候补成了我在禅城法院永远的骄傲。

4

工作当然不只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还记得当年因为一个知识产权案件，6个月内怕是审结不了，说实话我当时刚刚接触知产审判，主要还是知识储备不够，对下判决心理感觉不踏实，想再花点功夫把判决书搞的好一点。因为我个人是个完美主义者，这就不得不找分管院长批签《延长审限报告》。

没想到，平常很和气的聪哥这次很不给面，迅速从聪哥变成了“饶副院长”。“我是不主张延长审限的，这个案件我觉得可以（法定期限内）判出”。碰了一鼻子灰，我只好加班加点，泡制出了判决书。更为吃惊的是，这个判决书竟然得到了聪哥的好评，而且双方也没有上诉。

事后，聪哥说，“想延长审限就是偷懒的表现”。这话当然说的对，聪哥真是火眼金睛！

5

时光一晃到了2007年。

因为这年3月17日佛山日报周末版面的一则讲我写博客、传播法治的文章被时任区委宣传部长罗涧华看到，有了人生最大的一次职业驿动，从法院法官到政府公务员。

禅城区委区政府办公室一直是合署办公，当时罗部长分管区委区政府力，区政府法制局是区委区委政府办的代管正科级单位，单位当时正好有编缺人，于是有了我调动的机会。

还记得当时罗志明院长和我说，“你是我选调过来的，才给禅城法院干了两年，理论上我不允许你走，但区政府是个大平台，这个机会对你的发展有利，我同意你调走”。

聪哥对我说，“你小子这么快就不想跟着我混了？这有点不江湖。等你发达了，别忘记了关照你聪哥”。我答应“苟富贵莫相忘”，其实，就我这样的法律人，哪是从政的料，借用时下的“日后你惹祸,不把为师说出来就行?”就该千恩万谢了，谈何关照？

就这样离别了才工作不到2年的禅城法院。

这里是我第二个老东家，也有我终生不能忘记的怀恋。说到这里，还因现在的回避，我终生不能到禅城法院、青州法院从事律师业务，这更是我和老东家终生的约定。

一生法院人，一世法院情。

6

在区委区政府办（法制办）工作，有时需要和区法院沟通。我只要到法院，一定和聪哥打个招呼，因为这是一种感恩。

聪哥很关心我，特别是在我提拔副科后，他才如释重负。“你这个阿堂啊，真是让人担心。当年因为你（太耿直），人家要求退货。我说，那不行，我事前已经介绍过阿堂这个人，他去你们那儿工作，你们要看重他的法律知识，如果你们如果需要找一个四面圆滑的人，那就不要找他去。哈哈，多亏人家才没退货，你现在竟然提拔了，说明领导还是看重你的法律知识啊！”

竟然差点被用人单位退货，这是我不知道的内情。

这也说明禅城区领导对我的包容，有人赏识是一个人最为重要的成功因素。

7

日月如流水，一去不复回。

一晃就是17年，没想到那么年轻英俊的聪哥都到了荣休的年龄。

想想也是，你王学堂也是过五的人了。尽管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孩一样没有长大，但看看满头日渐增多的白发，深知我们这代人已经步入了连自己都害怕的中老年阶段。

还记得当年的聪哥有个爱好，喜欢收藏小人书，据说他家里有好多珍藏。想想一个60岁的男人常常翻看着自己珍藏的小人书，想想这60年的人生故事，也是多么美好的回忆。

祝福我们的聪哥，人虽退休，心永不老。

2022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