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悦悦

编辑｜悦悦侃历史

2017年，4位专案组组长数十年接力长跑终于将一场尘封22年的犯罪案件彻底侦破，给了受害者一个迟来的交代，曾经被誉为“浙江第一悍匪”的徐利，终究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

他的人生始于盗窃、终于抢劫，作案7起，最为著名的绿洲珠宝行抢劫案更是让无数人为之颤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你犯过罪就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绿洲”里的惊天大案

1995年12月6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叫醒了还在熟睡的人们，看起来平凡的一天却发生了一件不平凡的事情。

宁波刑侦大队大队长施加祥，被手机“大哥大”的铃声被吵醒，他习惯性问道：“谁呀，有什么事情吗？”

“队长，绿洲珠宝行打来报警电话说，有两名保安被枪打死了，珠宝被抢劫一空。”值班的管理员急切地向他汇报。

“什么？我马上过去，先让附近的民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案发现场。” 队长一边穿衣服，一边着急地发布着命令。

施加祥来不及洗漱，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案发现场，当他赶到现场，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两名保安时，他感觉这次的犯罪凶手绝对不是一般人。

因为今天值班，副队长陈志国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

陈志国说道：“我到现场时，两名保安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附近还发现了凶手作案时留下的一枚弹壳。”

“除了一枚弹壳，凶手没留下什么作案痕迹吗？珠宝损失是多少？咱们俩先进去再好好找一下线索。”施队长脸色凝重地问道。

陈志国和施队长一边走一边说道：“除了两人被杀，其他人没有受伤。珠宝店的四个保险柜被犯罪嫌疑人用撬棍撬开，具体被盗金银首饰等还没有统计出来，预估损失在150万左右。”

两人足足在只有800平米的珠宝商行里找了3个小时，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放过，可留给他们的线索少之又少。

因为案发时间是早晨，此时正是上班的高峰期，络绎不绝的人群穿行在这条闹市区的主干道上。人们驻足、观察、谈论之时，便得知了这场惊天大案。

这是新中国建立以来，宁波发生的第一起杀人抢劫案，影响之恶劣，让在场的每一位领导都感觉到肩膀上扛着一座大山。

为了能够尽快破获这起案件，宁波市市委书记、市长，公安局长紧急召开了专题会议。

他们达成了一致的目标，就是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侦破这场性质恶劣的案件，将凶手绳之以法。

在公安局长带领下，十几个公安局的刑侦专家，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进行了地毯式的调查，甚至24小时都在案发现场工作。

这么多人同时进行侦查，足以见得各级领导和部门对这起案件的重视程度。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投入这么多警力和和人力，这起案件会很快会被侦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足足用了22年，这起案件的凶手才被抓获！

皇天不负苦心人，专案组在进行现场取证时发现了作案工具、脚印等物证。

可惜的是，除此之外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这名嫌疑人的狡猾程度之高实属罕见。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还没有嫌疑凶手的头绪，专案组认为，凶手可能已经早就逃离了宁波，单单靠宁波警方已经难以侦破这件案件。

为了让案子尽早取得突破性进展，专案组在得到省公安厅批准后，迅速赶往北京申请全国“协查令”。

公安机关的努力

有了“协查令”，宁波专案组对整个作案所涉及的工具来源进行了彻底的排查，在全国警力的共同努力下，子弹、枪支的具体来源有了方向。

中国兵器研究所给出了一份子弹的化验分析报告：这种子弹已经出厂很久，由德国生产，现在在东南亚等地的黑市特别流行。

这份报告也成为了整个案件发生以来警方得到的最大的线索，专案组决定以此为突破口，连夜赶往广东、广西、云南等地，调查枪支的来源。

可是由于枪支来源线索的模糊，以及枪支买卖本身是一件违法的事情，相关人员很少有人愿意协助调查，调研、取证都非常困难，而仅凭案发子弹出厂时间就找到枪支来源的可能性非常低。

枪支线索的中断并没有击倒专案组调查整个事件的决心，他们把凶手用的刀具和撬棍等铁质工具送到中国钢铁研究院进行调查。

中国钢铁研究院给出的报告是：这批刀具极为普通，使用地区非常广泛，想要从这方面调查很难得到突破。

正在专案组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惊喜的消息传来。

军区方面得到确切信息称：“凶手当年使用的背包，很有可能是出自广东某军区。”

很快专案组就赶往广东军区，在军区的配合之下专案组将当地13家生产及使用这款军用背包的单位进行了逐一调查、比对。

专案组的调研结果表示：这款背包确实出自广东，可也只是在广东生产而已，并没有太大参考价值。

经过长时间的追查，却始终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每一位专案组人员都身心疲惫。

可即便是这样，这次军用背包调查也算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有了调查的方向。

凶手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抢夺那么多的珠宝，更是一件都没有流出，案件的进展工作停滞不前。

正常情况下，抢劫之后的销赃环节一直是侦破抢劫案最为重要的突破口，当年香港悍匪叶继欢就是在销赃现场被捕的。

公安机关已经在珠宝销售环节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凶手自投罗网，但凶手一直没有处理赃物，或许是不敢，也或许是他早已经处理完成。

经过两年的调查，案件始终没有实质的进展，专案组感到迷茫。

没有方向才是最为严重的问题，有限的线索和凶手的狡猾让专案组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正在专案组毫无头绪时，另一起抢劫事件的发生，让他们又有了新的方向。

凶手浮出水面

1998年，一起发生在绍兴的抢劫案，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当时凶手也是手持一把手枪，打伤了两名保安准备进行抢劫。

与之不同的是，在两名安保人员的顽强抵抗下，凶手并没有得逞，最终保安受了轻伤，凶手也趁着夜色逃离了事发地点。

经过调查，警察发现现场留下的弹壳，和“绿洲案”所留下的弹壳一样，都是前民主德国生产的子弹。

专案组听到这个消息，马上从宁波赶往绍兴案发现场进行调查，在调查过程中，除了这部分线索之外，专案组还发现了几个更加重要的线索。

为了确定是否可以并案侦查，警方首先要鉴别两件抢劫案的凶手是否为一人。

专案组将两个人的脚印进行比对，发现两起案件的脚印从大小和形状上几乎完全相同。

在“绿洲案”中，凶犯使用的手枪上有自制的消音器，而在“绍兴案”中也有。

这两个消音器，无论是在做工上还是工艺上都有相同之处，大体形状更是有超高的契合度。

只不过“绍兴案”当中消音器所使用的网罩片是剃须刀专用，较之前“绿洲案”所使用的铁片改进了很多。

经过分析后，专案组队长说道：“此次绍兴抢劫案和绿洲抢劫案所用的手枪应该是同一把，网罩片绝对是一个突破口，大家齐心协力调查，一定会找到凶手！”

经过协查的专业机构分析得出：这种网罩片出产于五泄镇，销往余姚上新屋村剃须刀生产基地。

幸运的是这种剃须刀为本地品牌，销售规模较小，这对专案组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有了这个消息专案组就可以把搜索范围进一步缩小。

而现场留下的另一个证据，使专案组更加确信凶手就在绍兴和余姚长期活动。

保安和凶手对抗时，曾将嫌疑人所戴的帽子打落在地，这顶帽子是一件墨绿色的老头帽，在当地很畅销。

因此专案组更加确定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常年生活在附近，余姚市成为公安机关重点调查的目标，在余姚警方全力配合之下案件有了新的突破。

案件又一次停滞

本以为掌握诸多线索的专案组，能一举将罪犯绳之以法，这时案件却又因为线索的中断而停滞不前。

根据组长的指挥，专案组对附近剃须刀销售网络进行了排查，得到的结果却是，并未发现凶手是从哪里购买的制造消音器的工具。

而警方根据凶手的身高和体貌特征对老头帽的市场也进行了摸排，得到的结果更是作用不大。

这样继续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凶手再一次像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

案件再一次进入了停滞不前的状况，专案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不甘。

外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专案组成员开始自我反思和检讨，是不是自己的方向出现了问题？

专案组将所有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可整个案件还是没有多大进展。为了提高队员的士气，队长劝慰道：“同志们，咱们要相信自己，只要我们继续调查下去，总有一天，凶手会被缉拿归案的！”

绍兴二案

时间来到了2004年，此时“绿洲案”已经过去了9年。

犯罪嫌疑人逍遥法外，甚至还能再三作案，这让中国公安系统受到了严重的挑衅，而因为凶手再次作案，专案组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绍兴案”发生不久，绍兴一所百货大楼，又一次发生了抢劫杀人案件。

这一次和头两次抢劫的手法和作案工具几乎一样，绍兴警方认为这次抢劫和前两次是一个人所为，他们第一时间通知了专案组。

经过专案组的取证调查得出，这次的犯罪嫌疑人和前两次的抢劫是同一个人。

这让专案组所有人又一次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誓要侦破系列的抢劫案。

在案发现场，专案组找到了一把黑色把柄的手枪，并且接口处有明显的安装消音器的痕迹，打出的子弹也是和之前犯罪现场所发现的子弹为同一型号。

经过专业人士分析得出，上两次的子弹都是从这把手枪中发射出来的。

同时，警方对抢劫幸存的保安进行笔录调查时发现，这名抢劫犯和之前两次抢劫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几乎完全一致。

这些信息的汇总，让专案组的调查工作有了方向，可以确定的是三次抢劫杀人案的凶手就是同一个人所为。

从枪械本身出发，逐步调查事件嫌疑人，成为了专案组重新选择的方向。

经过调查发现，这把手枪出自黑龙江某兵工厂，经过一系列的非法交易后，流入到南方进行组装。

专案组从枪的源头开始出发，结合之前的网罩片、老头帽等线索。对之前的线索进行逐一排查，终于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大致方向。

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奋斗目标，这让全体专案组人员干劲十足。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刑侦设备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很多当年无法获取的线索，在高科技的帮助下也得到了确认。

最终在生物检材技术的帮助下，专案组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具体身份。

2017年3月29日，一场尘封22年的杀人抢劫案，终于到了抓捕嫌疑人的阶段。

警方在绍兴当地一家麻将馆内，将犯罪嫌疑人徐利抓获，经过对比可以确定，徐利就是三起杀人抢劫案的真凶。

专案组立刻组织人力，将徐利带到宁波展开了问询调查，徐利也深知自己所犯下罪行的严重性，对于很多犯罪细节供认不讳。

在专案组的问询和调查中，犯罪嫌疑人还交代了很多警方没有发现和找到的线索。

更加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徐利本人供述的除了这三起抢劫杀人之外，还有四起警察还未并案、破获的抢劫案，也是他所为！

揭开凶手的真实经历

随着警方的调查，徐利本人的经历也浮出水面。

1972年，徐利出生在台州临海市，自小缺乏父母的管教，初中毕业之后就常年在外打工，有几年卫校学习经验。

但打工挣到的钱，根本无法满足他生活所需，徐利就通过偷盗自给自足。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1990年徐利因为偷盗，被公安机关抓获。

经过三年的劳动改造之后，徐利并没有改过自新，反而犯下的罪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出狱没多久的徐利，就在浙江的台州医院，持假枪抢劫了医院8000多元的现金。

这次抢劫让徐利认为，手里有枪，抢劫起来会更加方便。于是他用抢来的钱在黑市上买了一把拼装的手枪，子弹也是通过这个渠道而来。

手里有了硬家伙，徐利便不满足抢劫医院了，他把自己作案的地点选在了银行、珠宝店等地。

1994年，徐利在临海城南的一家信用社抢劫，为了不引起注意，他用尖刀杀害了值班人员。

由于准备不充分，在杀人之后，他没能够撬动信用社的保险柜。

至此如何打开保险箱成为了困惑徐利的一个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还专门学习了如何破锁。

但他深知银行体系的安保一直是最为严格的，因此放弃了抢劫银行的想法，转而将抢劫的重点放在了金银珠宝公司。

仅仅距离抢劫银行过去4个月，徐利就瞄准了一个新的目标：湖州长兴龙达股份有限公司。

作案当晚，徐利翻墙进入龙达公司内部，绕过了层层监控和保安，到达公司存放黄金的地方。

徐利还没有进行抢劫时，就被工作人员发现，他随即杀害了工作人员，抢走了价值70多万元的黄金制品。

这起抢劫案让徐利发现，抢劫安保性能低的地方，成功率和效率才是最好的。

尝到了甜头的徐利开始频繁作案，继1995年抢劫绿洲珠宝行杀害两人后，他又在绍兴进行了两次抢劫杀人事件。

这三次抢劫也让徐利露出了马脚。

徐利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警方盯上，于是他选择了收手，回到老家过安稳的过日子。

女儿制止了罪恶的继续

回到老家的徐利，在当地购买了两套房产，并和一名女子结婚，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

当父母及亲人问及他的钱财都是哪里得来之时，他都会谎称是自己在宁波做药材生意赚取来的。

在女儿出生之后，徐利就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再抢劫，绝不杀人。”

这或许只是魔鬼仅剩的善良，在后来抢劫时，徐利虽然仍然使用枪或工具，但都没有伤害他人。

女儿让徐利有了奋斗目标，逐渐放弃了抢劫的营生。

但徐利正准备要金盆洗手之时，却染上了赌瘾。

因为没有付出过努力，所得来的都是不义之财，徐利感觉金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所以赌博的筹码越下越大。

这也导致了他逢赌必输，家里之前置办的多处财产全部被他挥霍一空，更是在外边欠下了无数的外债。

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徐利决定再次抢劫。

2007年，徐利盯上了嘉瑞珠宝行。因为手枪在作案时丢失，他便在当地买了一把电棍，准备用电棍击晕值班人员，而后进行抢劫。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嘉瑞珠宝行的安保等级非常高，他击晕值班人员进行抢劫时，另外几个人早已发现了他，徐利只能趁着夜色逃脱。

随着科技越来越发达，徐利曾经的抢劫模式已经不好用了，于是他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都没有进行抢劫。

虽然他暂时藏匿了，但公安机关并没有放弃对他的调查，最终他也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被警察抓获。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2017年11月21日，徐利抢劫案在绍兴中院进行了一审判决，徐利的真面目才公之于众。

不到一米七的他，穿着一件被抓时的蓝色睡衣，只不过手里拿着的再也不是麻将、牌九、扑克，而是一副沉甸甸的手铐。

脚上带着的再也不是他抢来的金银珠宝，而是一副脚镣。

绍兴中院一审判决徐利抢劫、杀人、非法持有枪支等多项罪名成立，经过三个小时的审判最终判处徐利死刑立即执行，没收全部财产。

在法庭上当法官问道：“徐利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自己不害怕吗？”

徐利此时也后悔了，他哭着说道：“怎么不害怕，每天我都生活在痛苦的煎熬中，有时候整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能用烟来麻痹自己。”

徐利当庭表示：愿意死后将自己的器官，全部捐献给国家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甚至他的辩护律师也表示：徐利在有了女儿之后确实有了改过自新的倾向，如果法院能够给他一个机会，或许他也能够重新做人。

另外徐利在被捕时主动交代了很多公安机关没有调查到的作案事件，也算是有一个良好的态度，希望法官能够从轻发落。

这些微不足道的忏悔无法磨灭徐利犯下的种种罪行，抢劫7起、杀害无辜的4个人、非法持有枪械。

无论是哪一条，都是重罪，想要从轻处罚是不可能的。

只有死刑立即执行才是对这种犯罪分子最合理的处罚，也是对受害人家属最好的交代。

但徐利提出了上诉，出于司法公正性，二审法庭宣布鉴于案情重大，将择期宣判。

经过22年的努力，徐利才被缉拿归案，这是4代人日夜追凶、付出多少辛酸与汗水才得到的结果！

这场尘封22年的案件，经过专业人士的处理公之于众，这些珍贵资料让人们懂得了对生命与法律的敬畏，也让人们知道了公安干警破案的艰辛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