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慧激
二、明德堂会讲
书院肃规规定,书院每岁五月有同门会,其它月有小会,十月有大会,大会无定期。十月大会前二十日传帖,由值会者分送各姓和其他会友。各大姓有登科甲者,另加专帖一个。至十月举会之日,会友陆续至院。初入门,自书名于记名簿上,并书从者几人,然后传云板一声进入。幼者不得疾行先长,同来不得争先厌后。以雍容为度,以安閒为仪。不可以少僭长,为骄矜倨傲之态。之后会友至明德堂上,依次向先贤神位、东西班会友和当值会友参揖后歇息。翌日。明德堂。堂下设一讲席,席前和左、右庑廊设听讲席。早饭后,钟声起,会友齐集堂内。一声音洪亮者面东而立。先是诵开警语一章,再诵会约数条,诵罢所有参会人员入班就坐听讲。主讲多为礼请的心学大家或里中、同学登科者,内容为王学热门命题。为保持精力,其间或发一歌以醒脑,或传一行酒以提神。尔后,会讲继续,直至结束。
1、会讲戒律
会中以静肃求益为务。衣冠必整,动止必庄。毋耳语。毋私出行遊。毋私受亲友酒食,受者罚。毋纵马匹食践。毋纵童仆喧哗,及窃藏器皿,搅混厨室柴房,有则司仪出纠之,仍唤本仆罚跪堂下。毋闲谈乡邑是非。毋疾词遽色。毋戏谑。毋面斥友朋过失。毋诉自己不平及投递揭帖词状,即有之,禁勿接。务在严肃端静,非有关于学者勿谈,坐久时发一歌以醒昏滞。后至者或遇歌声未歇,或遇行酒未罢,司仪出门外告稍待,俟毕然后入,重客则否。会罢,常思会中所讲者谓何。既已入此礼义之门,必宜自拔于流俗,勿恃力狎侮乡族,勿干谒有司,勿逆犯亲长,勿侵人牟利,勿酗酒荒淫。凡樗蒲戏剧浮荡之事必戒。若其入坐则餙貌为恭,出门则弃礼败度,使人得指其疵瑕而贻玷名教,是则圣门之罪人也。戒之哉!
2、刘元卿居复礼书院授徒
《刘元卿年谱》载:“先生归自兰溪,见门人刘国柱(路溪茂才)等聚复礼书院,遂相与订学。院去家十数里,旬余忘归。”“春,延罗匡湖(罗大纮,吉水进士)先生授业诸士,盖籍以商学也。”罗大纮《安成金滩王氏族谱序》载:“往不佞问礼于刘征君,征君居于复礼书院,集乡之茂才、弟子及邻楚名士数十人,执经讲业数阅月。”《叙刘调甫征君六十作蜜湖通谱》载:“越二年(1578),赴调甫约,授经复礼书院,游息书林洞,得禅僧引空。”刘元卿《复礼会语》云:“庚寅(1590)冬,会诸士复礼院中,余与刘子明之深谈无思无为义……次日别诸友,则余叹之曰:‘余数日哓哓之旨,正为诸君用力者办路头耳。若未用力,则或默坐体认,或饬躬励行,无非求道之功。求之诚切,然后向明师良友切磋,大道始有贯通之基。切不可模拟无思无为之说,反为障道因缘。诸君念之!念之!’会既罢,或曰:‘自有此会以来,无如近日发明深切。’因忆而记之,并著《去欲说》三章。”《刘征君年谱》载:“(1591)冬,偕周思极、尹廉、赵士美闭关复礼书院,续著《述言》一卷。门人来问日用功夫,必称引耿公(耿定向),云愿大发必为圣人志,时时研磨孔孟血脉,功夫在其中矣。”“先岁(1608)除夕,先生偕友及门人度岁复礼书院,作《元旦诗》(1609年正月初一)云:曾忆儿时己酉年,束书垂首墪师边。平生最喜亲“三益”,到老方知读“七篇”。无欲恐非觉后语,识仁疑见梦中天。人人自有中和在,不必深求未发前。”
3、复礼书院部分主讲人员名单
刘元卿(1544—1609),江西省莲花县人。与吴与弼、邓元锡、章潢并称为明代“江右四君子”,是江右王学吉安郡王门精神领袖之一。隆庆四年举人,明朝礼部主事,著名理学家、教育家、文学家。
王时槐(1522—1605),字子直,号塘南,安福县金田人,明代教育家。嘉靖二十六年(1547)丁未进士,授南京兵部主事。后为陕西、贵州参政。历官南京兵部主事、歴官员外郎、礼部郎中,官至太仆卿。隆庆六年(1572)出为陕西参政以京察罢归。早年师事刘文敏,为王守仁再传弟子。万历二十年(1592),吉安知府汪可受重建白鹭洲书院,聘王时槐、邹元标为书院主讲。曾与邹元标、邹德溥等往复讲学于安福复真、复礼、道东诸书院。与陈嘉谟主盟立庐陵西原惜阴会,四方来者千人,建西原会馆于庐陵西门外。参与并主持庐陵青原讲会,又组织会讲,颇受学者推重。万历年间起用为贵州参政、鸿胪太常,但王时槐已看破官场,皆不赴任,讲学以终,享年八十三岁。著有《友庆堂合稿》(7卷)、《广仁类编》等。
邹元标(1551年-1624年),字尔瞻,号南皋,江西吉水县县城小东门邹家人。明万历五年(1577)进士,明代东林党领袖之一,与赵南星、顾宪成号为“三君”,官至福建按察使。为人耿介,勇于抨击时弊,因反对张居正“夺情”,“被当场廷杖八十,发配贵州。万历十一年(1582),回朝吏部给事中,他又多次上疏改革吏治,触犯了皇帝,再次遭到贬谪,降南京吏部员外郎,以疾归。天启元年(1621年)任吏部左侍郎,后因魏忠贤乱政求去。师欧阳德、罗洪先,得王守仁之传,为江右王门中后期代表性人物之一,居家讲学近三十年,“名高天下,从学者众”。崇祯元年(1628年),追赠其为太子太保、吏部尚书,特谥忠介。有《愿学集》、《札记正义》、《邹忠介奏疏》等著十多部,均收入《四库全书》。
邹德溥(1549—1619),字汝光,号泗山,安福北乡澈源人。邹守益之孙,王船山父王朝聘之师。明万历十一年(1583)会试第二,廷试二甲二十二。初授翰林院编修,后历任经筵讲官、司经局洗马、翰林院修撰、太子讲官。三为会试考官,为国选士,桃李天下。负盛名,不居工,为人宽容无怒。万历二十五年(1597)被革职,此后居乡二十余年。在京,师从耿定向,与焦竑、潘士藻交好,研究心学。居乡,讲学复古、任仁等书院,与刘元卿一起论学讲道。其于学无所不窥,工古文,善诗词,文法欧、曾,诗近陶、孟,时人以为教父。传家学《春秋》经,为《春秋》学大家。有《春秋匡解》(8卷)、《麟注真传》(12卷)、《大学宗释》、《中庸宗释》、《刻太古遗踪海篇集韵大全》(31卷)、《邹太史全集》(50卷)、《易会》(8卷)、《学庸宗释》、《圣朝泰交录》(9卷)、《邹泗山集》(8卷)、《阁试馆课》、《雪山草》、《葡萄吟》、《南熏吟》、《台阁清讹孔子家语》(5卷)、《畏圣录》、《畏全录》(50卷)等传世。
刘应峰(1526—1586),字少衡,号养旦,湖广茶陵州云阳(今湖南茶陵城关)人。嘉靖三十五年(1556)进士,历官南昌令、吏部稽勋司主事、南膳司郎中、江西布政司参议、云南学使等。拜罗洪先为师。在京,与罗汝芳、胡直、耿定向、邹善一同讲学。致仕后,归隐故里,潜心理学研究,建旌忠书院培育士子,与刘元卿交往密切。著有《衡云山集》、《辅仁会规》等。
邹德泳(1556—1633),字汝圣,号泸水,邹德溥、德涵从弟,安福县北乡澈源人。明万历十四年(1586)进士,授行人,次年任监察御史。二十年(1592)在立储事件中触怒神宗,削籍归家。乡居三十年,修明家学,羽翼圣经,以讲学为业,开讲西林寺,任白鹭洲书院山长,兴复古书院,创同德过化祠、退省轩。明昌泰元年(1620)复官,起尚宝少卿,天启元年(1621)始应诏。后升太常少卿、通政使司左通政、侍经筵、太常卿,因魏忠贤用事,以刑部右侍郎致仕。有《邹德泳杂著》(13卷)、《湛源续集》(9卷)传世。
邹德涵(1538—1581),字汝梅,号聚所,安福北乡澈源人。明隆庆五年(1571)进士,历官刑部山西司主事、员外郎、河南按察司佥事,后因忤张居正禁讲学令罢官归。从耿定向学,与耿定理、刘元卿、焦竑等交游,为江右王学中后期代表性人物之一。居京城,与周思敬、耿定力等倡率讲会。曾主持青原山讲会,学风、民风为之一变。惜英年早逝,有《邹聚所先生文集》(6卷)、《邹聚所先生语录》(3卷)、《易教》(1卷)等传世。
谭希思(1542-1623),字子诚,号岳南,湖广茶陵州(今湖南茶陵秩堂)人。明万历二年(1574)进士。历任万安知县、永丰县知县、南京监察御史、侍郎、尚宝司丞、大理寺丞、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四川巡抚等职,后以理学治蜀,诸弊剔除而授中宪大夫。谭希思不阿权贵,敢于诤言直谏,任监察御史时,冒杀头之祸,上《请改复祖制疏》,抨击把持朝政的权宦,提出恢复朱元璋时期制定的奏疏办理制度,不许宦官干预朝政,广开言路。因此得罪了一大批权贵,被调到地方任职。任四川巡抚时,夜郎部落叛乱,朝廷百官主张进剿,但他采取宽徭薄赋、革积弊、兴学校等措施,安抚夜郎百姓,使叛乱得以平息。致仕后,居乡以清介称。在访师求学上,先师刘应峰,再师刘元卿,后又师耿定向。编纂的《明大政纂要》和著述《四川土夷考》均收入《四库全书》。
罗大纮(1547—1619),字公廓,号匡湖,江西吉水人。明万历十四年(1586)进士,授礼科给事中。万历十九年(1591),为册立东宫事,劾申时行“阳附廷臣请立之议,而阴缓其事以为自交宫掖之谋”,被贬为民。天启中,赠光禄少卿,初与刘元卿同师徐用检。罢归后,与邹元标讲学林下。黄宗羲谓:“观其所得,破除默照,以为一念既滞,五官俱坠。于江右先正之脉,又一转矣。”与罗伦、罗洪先一起称为“吉水三罗”。著有《紫岭集》、《澹台祠会录》、《旴江纪游》、《庐山讲义》、《青原格言》、《罗少保传校刻石莲洞全集》、《紫原文集》等。
欧阳瑜,生殁阙,字汝重,号三溪,安福北乡东冈人。王阳明弟子,邹守益、刘阳挚友。曾向阳明请益,阳明曰:“常见自己不是,此吾六字符也。”遂奉令承教,终身力践之。明嘉靖七年(1528)中举,以母老,不就会试。历官通州学政、南京博士、南京大理评事、云南佥事、左江道兵备、四川参议等。为官二十余年,所至有廉惠声。辞官归家后,一意讲学,以兴起后进。岁时会讲,虽隆冬、盛夏,无不赴。年近九十卒。
周斗乾,生殁阙,字德之,号斗乾,安福西乡横龙人。明嘉靖七年(1528)中举,即薄视科举,不上春官。历京官六七载,后出佥贵州臬司兵备道。罢官归里,日与西里父老子弟论道不倦。时王时槐倡道乡邑,往而论学,相与砥砺,忽悟曰:“盈宇宙皆性,即盈宇宙皆道,盈宇宙皆学;性外无学,性外无道矣。”于家乡定基建复初书院,未成而逝。著有《贻庭录》。
刘孔当(1557—1605),字任之,号喜闻,安福西乡社下(今安福县严田镇社下)人。明万历二十年(1592)殿试第二甲第二名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编修。邹德溥、王时槐弟子,刘元卿族侄,与刘元卿一起讲学、办书院,乃江右王门中后期重要人物之一,著名训诂学家。有《刘喜闻先生集》(12卷)传世。
洪云蒸(1580—1636),字化卿,号紫云,湖广攸县人。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举人,万历三十八年(1610)进士。湖广阳明学者,元卿攸县洪氏著名弟子。丙午(1606),建金仙书院于里中,集吴楚同志讲学。己酉(1609),刘元卿约建吴楚书院于攸东凤山,未成而终。云蒸徒步临其丧,作传纪并与颜欲章编纂《刘征君年谱》。辛未(1631)夏,官封道监,守广州,后迁惠州。以讨平山贼钟凌秀等有功留镇粤会(今广州)。崇祯年间,海盗刘香势迫海丰城,洪云蒸督视海防驻兵商议剿寇及招抚诸事,不避艰险挺身而出,亲至敌阵传谕,被寇扣留船上几月,受尽威逼,坚贞不屈。崇祯八年(1635年)四月,闽省军门与闽师郑芝龙统舟师合击香寇,香贼于是挟持云蒸于阵前,欲迫其退兵,洪云蒸厉声喝道:“郑将军速来,勿管我,急击莫迟!”且骂贼不止,遂遇害,海寇刘香亦溺亡。云蒸尸体为其子于海上获殓,扶棺归葬,士民无不痛悼!云蒸有遗书:“三省害除(指海寇刘香经常荼害三省事),我死无憾矣!”后人为纪念他,在海丰南隅建肖像祠祀之,后迁五坡祠东与张公锵合祠,又另建名宦祠祀之。著有《易说评驳》、《许州语录》、《小影诗集》、《紫云文集》等。
邹衮,邹守益曾孙,邹德涵长子,郡庠廪生,光禄署丞,编《邹氏学脉四卷》。刘元卿殁后,为文执贽称门人于神位前。
刘渤,生殁阙,字讵溟,坊楼镇南溪人,明崇祯十二年(1639)解元。少颖敏,长而沉深嗜古。每搦管经营惨淡,不蹈时径。丁卯(1627),倪公元璐典试已定解额,以第三场偶疾未终卷乙之至。己卯(1639),马公世奇得渤卷,取冠江右。时谓马公知人,而渤失元复得元如取擕云。渤厭薄荣利,明末闻倪、马二公殉难,遂孑身出逰,不知所之。盖文章节义皆能不负知己者。传闻元卿去世后,曾居复礼书院主讲其中。
(注:因篇幅所限,无功名的王学学者及大部分生员以下功名的以及无文献可查的主讲人员未统计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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