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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儿子将来能够当一名记者或者律师，能够在别人无助的时候带来公平正义的希望。”11月29日，在湖南慈利县的张阿丽和在广东惠州的张玲丽同时向潇湘晨报记者表达了这样的想法。

几天前，张家界市慈利县公安局官方发布消息，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慈利县人张飞标在外逃25年之后，被缉捕归案。张飞标为张阿丽两姐妹的杀父嫌凶之一。

张国恒的遗体被其家人葬在了张西卓房屋之外的荒地上，其妻子到处奔波，一直想找到杀害丈夫的凶手，却在一场重大车祸中意外身亡，司机逃走。至此成为两个孤儿的张氏姐妹将寻找杀父仇人的接力棒拿下，在相继辍学后，一边打工一边走遍了全国多个省市寻找嫌凶的下落，但一直没有结果。

张玲丽（右）18岁左右时与姐姐的合照。

今年年初，一场父亲坟头的砌墙冲突让姐妹俩25年的追凶苦旅得到新闻媒体关注，进入公众视野，并引起了张家界市警方的重视。不到40天，嫌疑人张飞标在广东落网。当年张阿丽的母亲遭遇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也主动到公安机关说明情况，并给予遇难家属每人6万元赔偿。

石头终于落地，逝去的25年间，“追凶”成为两姐妹生活的重心。张阿丽说，命运曾经将她们打入了生活的谷底，但当她们快要放弃时，又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试图将她们拉回生活正常的轨道。

【1】杀父之仇

张国恒几乎满足了张阿丽、张玲丽两姐妹对于“完美男人”的充分想象。

那是慈利县洞溪乡洞溪村的一个小家庭。父亲张国恒是当地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早年是乡里中学的一名民办教师，教英语和体育。在张氏姐妹保留的照片中，张国恒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深色领带。

张国恒生前照片。

身高一米七以上，会吹笛子，拉二胡，爱打篮球，房间的木箱子里还装着一些英语和法律书籍。张丽玲的印象中，张国恒有着父亲特有的严肃，但闲暇中，又会带着姐妹俩去田野里抓金龟子，不时还会将她们扛在肩膀上。

母亲邹茂英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有太多文化，但是人很聪明，也很勤快，能很快将田里的农活干完，自学了裁缝，还在乡街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当时街上除了供销社就只有他们这一家商店。商店门前有小学，后面有一所中学，生意不错。

在1982年时，家里就买了那一带唯一一台电视机，成了村民口中“乡里最有钱的人家”。

1994年，张阿丽11岁，妹妹张玲丽9岁，正是调皮的时候。那年7月2日，一场突起的纷争改变了两姐妹的命运。张阿丽回忆，那天早上爸爸张国恒和同村的村民张锡斌出门到农田里“赶水”，妈妈去镇上进货，出门前，玲丽还给爸爸煎了一个鸡蛋。

所谓“赶水”，就是因为当年遭遇干旱，田里没水，农民需要将塘里井里的水引流到农田里用于灌溉。

中午时分，在店里的张阿丽听人说，“你爸爸被杀了，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你还不去看一下。”张阿丽听得一惊，赶紧从杂货铺抓了一把零钱就要往医院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却看到伯伯、叔叔等人将爸爸的遗体抬了回来。右臂几乎被砍断，腹部也有伤口，白衬衣已经被染红。

至于父亲被杀的原因，张阿丽事后听当时在场的村民张锡斌说，在张锡斌家附近有一口共用水井，可以用于给农田引水。在之前，张锡斌和父亲就找到村民张西卓的一个亲属约定，白天他们来引水，等太阳下山了再由张西卓等人来引水。那天上午，当父亲和张锡斌夫妇来到田边时，发现水已经往张西卓的田里流去，并在水井旁堆起了石头。

张锡斌在警方的情况说明中称，事前他发现了这一情况，“我还问他，如果你今天白天赶水，我和国恒什么时间赶？他说我不管那些事，我今天白天要赶水，你大胆地喊国恒来，你看他敢不敢来。”

张锡斌向警方提供的证词。

张锡斌和张国恒来到井边准备将石头搬开，张西卓拿着一把杀猪刀走了过来，争执几句之后，张西卓把杀猪刀挥向了张锡斌，被张锡斌妻子拉扯开，随后他又将刀举向了张国恒。张国恒手中有一把锄头，挡了几下，后张西卓的妻子从后面抓住了锄头的另一头，张西卓趁机将张国恒右臂砍伤，张西卓的老婆也在冲突中被锄头磕到并倒地。

这时，张西卓的儿子，时年16岁的张飞标也赶了过来，张国恒退到了一个坡下，张飞标看到倒地的母亲，拿着杀猪刀追到张国恒并朝他腹部捅了一刀。

张西卓曾接受媒体采访时推翻了张锡斌等人的讲法，他称当时是他去井里挑水，但张国恒等人不让，于是起了冲突。他自己没有用杀猪刀砍人，都是他儿子看到母亲受欺负才动的刀。

在事发后，慈利县刑侦大队介入了调查，将张西卓带走调查并收押，张飞标一直外逃。2年多后，张西卓回到了家中。据警方后来介绍，因为当时没有视频证据，目击者各执一词，张西卓称全是张飞标动的刀，警方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将其取保候审。

张国恒被杀后，警方按照程序进行了尸检。张家人按照当地的习俗做了几天道场，之后决定将其遗体埋在张西卓的堂屋中，后经过乡村两级政府的协调，最终将其埋在了张西卓房屋旁边的一块荒地上。

【2】母亲的死

张国恒的死，使得这个原本平静的家庭，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张阿丽记得，父亲死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还有一个疑凶不知所踪。母亲三天两头往公安局跑，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他们在尽力找，但是没有线索，如果家属有线索可以向他们提供。

张阿丽经常会看到，外表坚强的母亲经常一个人趴在被子上哭。不久后，她上了初中，读的寄宿制学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但她知道，母亲一直想找到另一个疑凶张飞标。

张飞标的照片，张阿丽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的，成为寻凶线索。

平时母亲在店里看店，一听到有来店里的人说起张飞标，便会侧面打听一些消息，到了周末，她就会带着妹妹张玲丽去寻找。

张玲丽说，她记得有一回，母亲兴奋地跑回来跟她说，她将粪泼到了张西卓老婆的身上，但是对方也没敢怎么样。原来那天，母亲在菜地种菜时，看到了张西卓的老婆，便与其吵了几句，情急之下，她将粪泼到对方身上，并拿了一根扁担过去，准备和对方打起来，但是对方也不敢做声，她只好也作罢。

张玲丽还记得母亲带着她出去寻找疑凶的场景，母亲判断张飞标没有办理身份证，应该跑不远，便带着她去省内一些地市州寻找。找到一个宾馆之后，就将她反锁在房间内，自己一个人出去找，直到天黑了才回来，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1996年3月，邹茂英的遇难，让张阿丽和张玲丽成了彻底的孤儿。那天，邹茂英乘中巴中途到镇上进货，在返程途中，中巴翻下山坡，车上20多人7人遇难，其中就包括邹茂英，司机趁乱逃走。

这一事件发生后，因为司机的逃走，邹茂英家属几乎没有获得什么赔偿，却让张阿丽、张玲丽两姐妹的去处成了难题。

几个伯伯家里条件困难，只有舅舅条件稍微好一点，舅舅在拿了母亲留下的一点积蓄后，承担起两姊妹的抚养任务。但与舅舅的相处，也是一段两姐妹不愿意回忆的过程。张阿丽说，原本舅舅答应可以供应两姐妹读书，但等她初中毕业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舅舅表示只能供应一个。

张阿丽一方面觉得妹妹年纪尚小，另一方面学习成绩比自己好，就辍学来到舅舅的旅馆打工，之后前往广东东莞的工厂打工，一个月工资拿到几百块。

张玲丽回忆，也许是经历太多变故的原因，自己生性变得敏感而自卑，只想将学习成绩搞好。

“之前在舅舅家的旅馆帮忙，张西卓已经被放出来了，就在我舅舅店对面打麻将，每次和别人聊天都笑得很大声，就是故意给我们听得。”张玲丽说。

初三毕业时，她拿到了慈利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但这一次再次遭到舅舅的拒绝，最终在央求伯伯等人之后完成了一个学期的学业。那年寒假放假，正下雪，她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行李都被扔了出来，自己居住的房间被改成了客房，她赌气自己找了个小房间，几天都没有下楼吃饭。

对于此事，舅舅曾经回应，一方面他觉得“压力太大，孩子读到那个程度就可以了”，另一方面，他觉得两个孩子“养不亲”。

张玲丽决定辍学出去打工，并辗转来到张家界市的一个宾馆当服务员。当姐姐张阿丽从老师那里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回了家，并打听到了妹妹的下落。

张阿丽找到妹妹时，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面前堆着好多被子等着她洗，妹妹的手冻得又红又肿，她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对妹妹说，自己出去打工可以供她上学，但是妹妹说压力太大，执意不肯复学了。

做了几天工作无果后，张阿丽带着妹妹一起前往广东打工。

【3】姐妹追凶

到了东莞后，两姐妹都在工厂和餐馆找到了工作，勉强能够养活自己。自这之后，张玲丽再也不愿意回到家乡。过年，两姐妹也待在了广东。

2002年，在打工存下了两万多元后，张阿丽突然从老家伯伯口中得知一个消息，杀父嫌凶张飞标可能在新疆乌鲁木齐，因为他有亲戚在新疆。两姐妹决定，要一起前往新疆追凶。

“要不是他，我父亲死不了，我母亲也可能不会死，是他毁了我们，找到他就是我们生存的意义。”张阿丽说，到了新疆之后，她们并没有明确的地方去，只能去火车站、汽车站碰运气，找一些湖南人比较集中的地方去问。

因为怕人不肯说，她们只说老家有个亲戚多年在外打工一直没有回家，家人很想念，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对于张飞标，两姐妹都有些印象，他之前经常在老家门口经过，头顶上有一个疤，是小时候调皮被火烧的。

在新疆一呆就是三四年，几年间，她们一有空就往流动人口多的地方去，希望哪天真的遇上张飞标。她们曾多次幻想，遇到他之后，就拨打110，把他带回老家去。

但几年间一无所获，在后来，老家又传来消息，张飞标可能在四川成都的工地上开挖机，她们又立即赶赴成都。一开始都没有工作，就直接往各个工地跑，打听张飞标的下落。

工地上不会随便让人进，她们要么悄悄溜进去，要么在工地门口等着，观察着进出的每一个人，有时为了进入工地打听消息，还要给人讲好话，买烟给别人更是常事。遇到不怀好意的，还会给她们讲黄色笑话，给她们暗示。

后来没钱了，两姐妹就倚靠着睡在公园里或者别人店铺的门口，喝过公厕的自来水，遭遇过飞车抢夺，遇到过酒鬼的调戏，后来不得不继续打工来维持生计。

这种寻人线索，来源很模糊，结果注定也不乐观，但这成了两姐妹人生轨迹的指挥棒。再后来，她们又听说，张飞标去了广东东莞的毛织厂。

性格外向的张阿丽，一个个毛织厂去应聘，很快进入工厂工作，下班后就到生产线上转悠，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人。内向的张玲丽就在厂子附近的餐馆工作，观察来来往往的客人。

2008年，两姐妹又到了广东惠州。喜欢文字的张玲丽写了几篇文学作品发表在了打工文学杂志上，她在其中一篇《蛋壳里的天使》写道，“你是天使呵！请不要沉睡好么？难道外界的爱恨情仇都唤不醒你么？请用一把利剑刺穿那只蛋壳！我在等待，等待你破壳而出，

展翅飞翔的那刻！”

蛋壳里的天使如果是自喻，那么那把利剑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够出现，张玲丽自己也不知道。

【4】出现转机

在惠州工作期间，两姐妹又多次根据线索短暂地去过湖北、浙江、福建等地，但依旧没有找到嫌凶的下落。

与此同时，张玲丽在打工期间认识了一个广东的男子，并在自己28岁那年结了婚，生下了孩子。但她至始至终没有和他说过自己寻找杀父仇人的经历，因为她不愿意再将自己的悲伤带到另一个家庭中，她几乎都要放弃了。

姐姐张阿丽在农村早已过了适婚年纪，两年后，她在亲属的劝说下，回家相亲认识了对象，也结了婚。不过，她一开始就和对象说了自己的家事，“如果你支持我，我们就结婚，不支持就不结婚”。

婚后，张阿丽回到了老家慈利县，但没有忘记过寻凶之事。她一个月要去几趟公安局，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我们没有放弃”，她也多次前往县政法委和张家界市相关部门反映此事。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今年一场意想不到的冲突中。今年大年初二，张阿丽和几位亲属去父亲的坟上上坟，突然发现父亲的坟边上砌了一堵五口水泥砖高度的围墙，砌墙的人正是张西卓。

张阿丽看着这堵墙，想起往事不禁又悲从心来。她和几个伯父一起到张西卓家，要求将围墙后退两米，但遭到拒绝。随后他们拿着锤子等工具将墙推倒，在此过程中张西卓的大女儿，也就是张飞标的姐姐张元春腿部受伤，并报警和拨打120。

在派出所调解无果后，张元春以侵害健康权为由在法院提起诉讼，将张阿丽告上法庭，索赔一万三千元。

在收到法院传票后，张阿丽将消息告诉妹妹，两姐妹都有些紧张。本身寻找嫌凶的事情没有着落，现在反而被对方家人告了。

8月下旬，张阿丽辗转找到多家媒体记者，此事得以曝光，并引起舆论关注。张丽玲在父亲坟前哭诉的视频也在网上传播，她向逝去的父亲哭喊：“推了这个墙，我们还被起诉，我们是受害者，为什么是这样？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整晚整晚睡不着，为什么我不能有正常的生活，为什么要这么曲折？”

张玲丽在父亲坟头哭诉。

张阿丽通过努力找到了一张张飞标的初中毕业照片并找人予以修复，提供给媒体记者。在约定开庭的日子，法院对此案进行了庭前调解，最终经过调解，双方达成共识：张元春将围墙后退1.5米，不再要求赔偿1.3万元。

8月22日，张家界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谢振华带领慈利县公安局主要负责人前往洞溪乡走访，并与张氏姐妹进行了沟通、交流，并表态成立专案组处理两姐妹父亲遇害案件，另一方面对其母亲车祸事故重新调卷处理。

不久后，1996年张阿丽母亲车祸遇难的肇事司机主动到公安机关说明情况，并与每个遇难者家属签订协议，赔偿每个家属6万元。

11月25日，慈利县公安局官方微信披露消息，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张飞标在9月29日被警方在广东云浮市抓获。

慈利警方披露的信息称，案发后公安部门没有放弃对张飞标的抓捕，但苦于没有线索也让警方“疲惫不堪”。2007年，全国开展清网行动中，慈利公安发现一名姓名为“张飞标”的网上逃犯，于是立即前往广东进行抓捕，但经审查后，民警发现此“张飞标”并非洞溪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一案的犯罪嫌疑人。

警方信息称，“直到2019年2月，事情终于发生了转机”。在此之前，专案组民警多次跟张西卓做工作，希望其能够提供相关线索或者敦促张飞标自首。可是，张西卓始终否认自己以及近亲属与张飞标有过联系，并告知过民警：自己与大女儿张元春的关系并不好，也未曾有联系。但砌墙事件发生后，办案民警在一次常规的调查走访中，了解到张西卓的大女儿张元春竟主动联系了张西卓并叮嘱其一定要做好张氏姐妹的工作。

专案组民警凭判断：很可能犯罪嫌疑人张飞标与其姐张元春之间有联系。信息核查组民警在对张元春的信息进行核查时发现，就在张家界市副市长、公安局长谢振华带队前往洞溪走访不久，张元春竟更换了手机号码。

信息核查组继续对张元春加大监控力度，寻找一切可疑线索。几天后，蹲守组民警也传来讯息：张元春与一男子接触频繁，关系密切，该男子很有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张飞标，且信息核查组人员也发现张元春与该男子联系密切，且有多笔大额转账。

经过进一步核查，民警发现犯罪嫌疑人张飞标的身份信息已改头换面，出现在民警视线中的男子早已获得新户口并更名为张某，目前已在广东成家。

9月29日，专案组民警在广东成功抓获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犯罪嫌疑人张某（张飞标）以及涉嫌包庇、窝藏罪的犯罪嫌疑人张元春。

张飞标被抓获时的场景。

据犯罪嫌疑人张某（张飞标）供述：25年前，当他意识到张国恒被自己故意伤害致死后，趁着现场混乱逃往后山，并翻过后山到达公路拦车前往宁乡，躲在宁乡的小姨鲁某英（目前已患病去世）家中，不久后，被张元春接到广东。2008年，在小姨的帮助下，张飞标在湖南某地重新上户并更名为张某，之后，张某（张飞标）将户口迁往妻子户籍所在地广东省云浮市，并在广东打工至今。

目前，犯罪嫌疑人张某（张飞标）、张元春、张西卓三人已被慈利县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

张阿丽说，他们在张飞标被抓次日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在公安部门得到证实，但应公安部门要求，并没有对外发布这个情况，直到公安部门主动披露。

这一天，张氏姐妹等了25年，目前她们正在等待着法院能够予以公正的判决。

张阿丽打算，等到明年她将和老公一起到广东去打工，5岁的儿子留在老家给爷爷奶奶带。“要出去存好多好多钱，放在银行里给，自己有安全感，也希望给他一个好的未来。”张阿丽说。

张玲丽现在经营着一家淘宝店，儿子已经7岁，她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回归宁静，给儿子一段自己曾经缺失的美好童年。

张玲丽说，自己曾经梦想当一名老师，她希望儿子以后能够成为一名记者或者律师，“在别人无助的时候带来公平正义的希望”。

潇湘晨报记者曹伟 长沙报道

（本文由树木计划作者【潇湘晨报】创作，在今日头条独家发布，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