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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法律常识 作者: 法律常识 时间:2022-12-11 16:16:21


没离婚我就去相亲,还撞上老公,打出门后他却主动提出帮我找对象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竖着走的大螃蟹

1

正午,咖啡馆的卡座里疏疏落落的坐着几桌客人,或许是因为没什么人,声音大些也不觉得嘈杂。

“你好,杜先生是吗?我是跟你约见面的沈茹。”

“你好,刘女士是吗?我是跟你约见面的蒋云志。”

“你的情况我听介绍人说了,物质方面我并没有很在意,主要还是要看感情。”

“你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的女人还这么天真的相信感情!”

“我所向往的爱情和婚姻就如同两条铁轨,永远相伴却能给彼此留有空间和距离。”

“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女人走心,男人走肾,上了肾必须亲密无间,过了肾必须相看两厌。”

“既然我们是托付余生为前提准备交往,可以先接触找找感觉,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就算不成,也多个朋友。”

“既然两个人都走到这一步,千万别抱幻想,感情什么的都是扯蛋,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才是重点,只要判决一下来,你们俩势必老死不相往来,你会给你的仇人留余地吗?”

“能走到一起当然最好,毕竟婚姻是美好的……”

“分道扬镳就是最好的结局,说婚姻美好那都是骗人的,这场官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处理好……”

沈茹实在忍不了身后卡位一直有个男声在大放厥词打扰她相亲,猛地起身转过去:“谁在那胡说八道!”话音未落,正对上蒋云志金丝边眼镜后面那双狡黠的眸子。

蒋云志对面坐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被沈茹这一嗓子惊得忘了哭,愣眉愣眼地看向沈茹。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蒋律师。你约客户见面都在这么有格调地方,贵所是要关门歇业了吗?”沈茹一改方才言语温柔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浸出一丝冷笑。

“咳,瞎忙,哪能跟沈律师比?”蒋云志一脸的嘲笑,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坐在沈茹对面的男人,“呦,又在相亲呀?让我瞧瞧,这得是多仗义一哥们儿才肯接你的盘。”

那个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此刻却也坐不住了,怒向蒋云志:“你是谁呀?”

“我是谁?”蒋云志嗤笑出声,丢下他的客户,一摇一摆地走到沈茹身边,一胳膊架在女人的肩上,“我是他丈夫,合法的!”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摆好一个得意的造型,就被沈茹一把抓住胳膊,干净利落地过肩摔,重重摔在地上。

咖啡馆瞬间充斥着男人凄惨的叫声:“家暴啊!”

沈茹与蒋云志是大学同学。就读于国内一流的政法大学,从大一到大四,他们轮流拿着学校最高等级的奖学金,他们一起参加全国大学生辩论会,一起竞选学生会长,结果沈茹成为会长,蒋云志只能屈居副会长。

从大学到研究生,两个人的竞争从未间断,却从对手变成了恋人,毕业结婚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婚后第二年,他们共同经营的律所正式挂牌,两个人一路摸爬滚打,三五年时间就让一间新律所小有规模。事业小成,爱人在侧,他们怎么看都是让人羡慕的天作之合。

没想到两年前,两个人突然拆伙,将事务所一分为二,沈茹轻而易举地分走了一半的资源,却用半年时间为自己打一场离婚官司。两个对法条熟悉到能倒背如流的人在法庭上唇枪舌剑,一个非要离,一个非不离,一场庭辩下来,审判员常常需要靠敲锤才能插得进话。

念在大家校友一场的份上,审判员秦筱分别找两个律师谈话,也不劝合,也不劝离,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律师耗尽毕生所学,只为在庭上像三岁孩子一样吵架。好歹相爱一场,给彼此留个余地不好吗?

沈茹不惜得罪法官也毫不让步,蒋云志倒会随机应变。明摆着,得罪区法院的审判员,以后庭上遇见难免尴尬,于是他想了一个解决方案。两个人暂时分居,各自冷静,如果在冷静期结束后仍然有一方要离婚,就和平分手。而冷静期内任何一方另有爱慕,则不视为过错方,冷静期立即终止,双方签字离婚。

“我就不信,凶得像母老虎一样,哪个不要命的敢接她这一盘!找不着下家她就该知道,这辈子也就是我这样的不嫌弃她,凑和过呗……”蒋云志说这话时一脸坏笑,让一旁的秦筱深深感到,专业与幼稚是可以形容同一个人。几轮调解之后,“冷静期”被双方认可为三年。

这一年多来,沈茹不遗余力的寻找能让她心动的优质男人,而蒋云志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要么是推心置腹地在陌生男人面前狠夸沈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绣得了鸳鸯,斗得过流氓,如果不是因为一男一女才能生娃,沈茹的生命里完全可以没有男人。

要么像今天,一本正经的告诉人家,他是她男人,并诚恳地邀请对方拿出侠义的精神,接下沈茹这个“奇女子”,好让他自己赶紧解套,结果可想而知……

2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沈茹心中一阵绝望。就在刚才,她和蒋云志因为打架被双双赶出咖啡馆。捎带着蒋云志丢了一个客户,沈茹丢了一个还来不及问姓名的男人。

“不是我说,你心理扭曲成这样,你那当心理医生的弟弟就不管管你吗?”沈茹忿忿地瞥一眼云志,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烟盒,“你不是戒烟了吗?”

“之前只是不在你面前抽烟。”云志无所谓地回答。

沈茹狠狠瞪他一眼:“阳奉阴违!这里公共场所,你不能在这儿抽烟,根据……”

“得得得,我不抽总行了吧?那些法条哥哥我比你熟。”云志无奈地收起烟盒,“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开车来的吧?送我回律所。”

“凭什么?”沈茹瞪圆了眼睛。

云志“嘿嘿”地笑:“不让你白送,哥哥给你指条明路。”

坐进宽畅地白色休旅车,烦躁情绪不自觉地降低,云志上下左右地打量着车饰:“真不错嘿,比咱们俩之前那辆强多了。”

拆伙的时候,沈茹想要他们用第一桶金买的那辆车,并不是因为那车有多好,只是想留个纪念。可云志说什么也不同意,竟然生生地从事务所挤出二十万运行资金来抵车。沈茹后来听说,云志因为没钱交租金,整个事务所都被房东赶出来写字间,还因此流失了几个很有能力的律师。

“你说你当初为什么死乞白赖地非要那辆破车?”沈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咳,就为让你不痛快。”蒋云志懒懒地回答。沈茹狠狠一个白眼,这男人真是幼稚得可以。忽然,云志郑重了神色,“说正经的,你说这都一年半了,你前后相了七八个,我看没一个靠谱的。”

“我相亲是为了离婚,就算再怎么不成,也就还剩下一年半的时间。”沈茹无故意说得无所谓。

云志舒服地真皮坐椅上伸了个懒腰,说:“老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哥哥我放你一码。”沈茹不敢相信地看一眼云志,“专心点开车!”云志不耐烦地叫一声,转瞬又恢复如常。

“你看,这一年多,哥哥我是发奋图强,咱们……我们律所也恢复个七七八八,可累着了我了。你也知道,我就没有那上进的心,律所赚的钱够花就行。前天已经跟几个朋友约好了,自驾去西藏,咱这老粗虽然看不懂诗,总可以看看远方,这一来一回,加上沿途看看风景,怎么也得小一年。

“律所总得有人盯着。尤其那几个资历老的,也就你能镇得住,我想聘你当主任律师。你要同意就在聘书上签字,我呢,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你看怎么样?不吃亏吧?”

“蒋云志,你又在搞什么鬼?”沈茹冷冷地问。

“这不是看你恨嫁心切,想让你相亲相得名正言顺嘛!”云志的表情如常地讨人厌。

“相亲还不是你逼的?”沈茹咬牙切齿地说,“再说,别在我面前抖机灵,咱们俩这些年谁还不了解谁?我去你的律所打工?你这哪是招主任,分明是给自己打广告!”

“不是,你这被害妄想症可到晚期了!”云志皱着眉说,“要这么不放心,事务所改成你的名也行,只要你愿意替我看着,大不了等我回来,我再改回来呗,我不嫌麻烦。”

“我嫌!蒋云志,你有病吧?”沈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男人,可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云志阴森森一笑,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有药啊?”

这是他们在一起时最常说的一个笑话,沈茹每次都乐得前仰后合。尽管此刻她气急败坏,可听了这句还是绷不住笑了。

“考虑考虑吧……那张离婚协议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沈茹没接话,宽敞的车厢里忽然就安静了……

3

“裙子长了点,你是去见当事人吗?”

“这条也太短了,你在引诱他人犯罪!”

“鞋怎么丑成这样?你这审美可回到解放前了!”

“就这包不错,我姥姥上个月刚买了一个……”

听蒋云志吐槽几个钟头,沈茹烦得直接将手包砸在男人脸上。

几天前,沈茹与蒋云志就“冷静期”达成一个口头补充协议,沈茹的日程中还有一个已经约好的相亲对象,若成功,双方立即与她解除婚姻关系,若不成功,沈茹将出任蒋云志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以换取双方解除婚姻关系。

基于合同互利的原则,蒋云志必须不遗余力地帮助沈茹实现一次完美的相亲,不得从中作梗,否则,两人共有财产全部归沈茹所有,以作赔偿。

或许是因为牵扯财产,蒋云志总算能说到做到一回,并不遗余力地陪沈茹置办行头。因为常常需要出庭或者见当事人,沈茹的正装有一柜子,剩下的几件就只适合跑步穿。

“你玩命的接案子,就为穿成这样?”蒋云志不敢相信地看着沈茹,“难道你平时就没什么消遣节目吗?”

“你以为呢?”沈茹翻了个白眼。云志沉默了,随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想一想又塞了回去。

事务所挂牌的头两年,云志四处跑案子,沈茹做法援贴补收入,也为事务所积累口碑。两个人说是夫妻,几天见不面的情形常有,交流基本靠微信和便利贴。

只是那时的他们都以为来日方长,所以乐此不疲。然而如同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多停留一秒,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谁会一直等着谁,无论爱人、亲人还是朋友。所以,当事务所稍稍稳定时,沈茹发现,她的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一起吃饭逛街聊心事的朋友。那些曾与她亲密无间的女人,要么忙着生子,要么忙着带娃,剩下的忙着再生子……

“没事,你还有我。”云志说这话时,将一条精致的手链轻轻环在女人纤细的手腕,“就算全世界都在拼命向前跑,我也愿意为你停下来……”

看着沈茹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云志不由微微皱了眉,那条链子在他们分居的时候,被沈茹放在玄关上。

裁剪妥帖的复古旗袍让沈茹像极了从民国画报里走出的女人,云志看直了眼睛,沈茹不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穿成这样,人家不会以为我有病吧?”

“你那个‘人家’可是篆刻师,我猜他会喜欢这种古香古色的调调。”云志强调着自己的眼光。

“那你怎么不把我打扮成敦煌壁画?”沈茹没好气地说。

“你说的那些都是形似,太肤浅!”云志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入场券,“看到没?哥哥可是花了大价钱培养你的艺术细胞,不仅让你形似,而且神似,好让那篆刻师对你一见倾心,好早早地接了你这一盘。”沈茹狠狠白了男人一眼,再不说话。

会展中心的美术馆里有一场个人画展,是沈茹上大学时很喜欢的一位画家,工笔仕女图画得惟妙惟肖。读研究生的时候,两个人曾经相约去西安看画展,可惜云志忙着跟导师办案子错过了,之后沈茹又忙着做课题,再后来事务所挂牌,这场画展被一拖再拖,直到两个人都不再提起……

身材窈窕的旗袍美人走在一幅幅装帧精致的仕女之间,引得参观者频频回头。为了不影响大家的“观瞻”,云志知趣地跟在沈茹的身后。

美术馆里光影错落,云志仿佛随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回到过往。他们曾经那么针锋相对,每天只想着要怎样打败对方;他们曾经那么爱慕彼此,以为牵了手就拥有全世界……

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云志不由低下了头。大学时曾经有个女生向他告白,说愿意拼尽全力与他并肩战斗,不会躲在他身后坐享其成。

虽然云志拒绝了女孩儿的告白,却很欣赏她的勇气。是要多爱一个人,才会拼命追赶,只求与爱人并驾齐驱。只是那时的云志并不知道,这样的“拼尽全力”只有勇气是不够的。

从沈茹出现那天起,云志便拼尽全力让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他想让女人仰视他,仰慕他,既而爱上他。可事与愿违,每当他前进一步,总能看见沈茹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渐渐的,沈茹站在他仰视才见的地方,像一位女神俯瞰着他。

追赶或许是这世上最累人的一件事,于是某一天,云志突然觉得精疲力竭,再不想在朋友们泡吧吹牛的时候陪女神健身,不想在悠闲的假期里陪女神研究案情,甚至不想看到那些慕名而来的客户满含希望的看向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女神。云志选择坐在原地,任他与女神渐行渐远……

有一段日子,云志几乎不出现在律所,每每与朋友喝酒喝到三更半夜,然后一睡就是一天。起先沈茹还不说什么,只是偶尔问云志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得不到任何回答之后,沈茹也不再问了,直到有天清晨,云志从酒醉中醒来,沈茹将一张离婚协议放在他面前,说:“我们离婚吧。”

就像书上常的,很多东西在失去时才觉得珍贵。两个人对簿公堂时,云志才发现,比起失去他的女神,那些奋斗和追赶的辛苦根本不值一提,他还可以更努力。

他本想用三年的努力追回女神,可惜……云志抬头再看沈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傻,当初为什么执着地要与她并驾齐驱呢?跟在她身后不好吗?那么多人仰望她的光芒,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她的疲惫,只有他一个人在她累的时候停下来抱抱她……

与那些美艳无比的仕女不同,最后一幅画上唯有一个身穿火红旗袍的女人,她怀抱琵琶,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画的四周留白,似一天一地只一人。沈茹看了半天,发现这画的落款并不是画家的小印。

“愿与卿成契。”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吓了沈茹一跳,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并不算正式的男人,看向她的眸光深邃,半晌又转向画上的女人,“她叫易巧。”

“这个是……真人画像?她可真美!”沈茹由衷地说。

“本人更美,毕竟画画的人只见过她的照片。”男人的语气带着忧伤。

“她是……”沈茹想想就明白了大概,“无论她此刻人在哪里,有人思念总是幸福的。”

男人意外地看看沈茹,伸手向她:“你好,我叫徐巍。”

“你好,我叫……”沈茹的眼睛忽然睁大,“哎?是你!”

4

与篆刻师的相亲提前开始了。这座城市就是这样小,他们都打算看完画展再去赴约,结果竟然提前相遇了。

会展中心楼下有间连锁咖啡店,徐巍邀沈茹过去坐坐,沈茹本想拒绝,因为云志还在她身后,可回身才发现男人早不知去向,手机微微一震,有条信息挤进来:“相逢就是有缘,哥哥我功成身退,祝你成功!”

两个陌生人很难找到话题,沈茹问起那画上的姑娘,可话一出口暗骂自己唐突。好在徐巍并不在意,然而故事说起来只有简洁的一句:“她是我女朋友,在欧洲游历时出了意外。”

徐巍坦诚地向沈茹道歉,朋友安排这场相亲时他并不知情。朋友也是一番好意,想他忘了易巧,重新开始。可他不想忘,他还没有亲口告诉易巧,那印章上的字是“愿与卿成契”。

沈茹点头表示理解,每个成年人都是一座孤岛,从关上心房的那一刻起,注定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虽然是一场失败的相亲,他们仍然对彼此印象不错,准备离开时,徐巍忽然红了脸:“你穿旗袍很好看,我能不能……”男人没能说下去,只是不好意思地张开手臂。

沈茹欣然点头,主动上前一步,徐巍并不似文人那样单弱,宽厚的胸膛带着一点温热,或许是因为那里住着一个穿火红旗袍的女人,沈茹有点心疼,抬手去拍他的背。突然,男人的身体被狠命地拉开,沈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蒋云志的拳头在她眼前一晃,结结实实地打在徐巍脸上……

沈茹双手盖脸,懊恼地坐在车里。短短几天时间,她与身边这个智商“短路”的男人再一次因为打架被赶出咖啡馆。好在徐巍没追究,不然此刻,他们俩该坐在派出所的问询室里为自己辩护,万一留下案底,两间事务所就都快关门了。

云志坐在副驾驶位上默不作声,却理直气壮。哪有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那男的分明不是什么好人!

“蒋云志,准备好你自愿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明儿一早咱们民政局见。”沈茹说着,不耐烦地发动了车。

“那你答应当主任律师了?”蒋云志倒像是捡了个便宜,“我是不是连聘用合同一起带上,省得你反悔。”

沈茹咬牙切齿地说:“当孙子我都认,只要你肯离!”一句话噎得云志无话可说,许久才有一声苦笑。

一路沉默,车终于停在一栋单元楼的门口,这里曾经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分开时,云志说他懒得换地方住,沈茹就搬走了。

“那什么……”已经开了车门,云志忽然停住,“我真不是有心搅你相亲,你要喜欢那个篆刻师……我可以帮你去解释。”

沈茹冷冷地看着他,不给任何反应,云志不得不接着说:“要不要上去坐坐?反正明天之后就都是你的了。”

房间里一切如旧,连沈茹的拖鞋都是之前那双。云志打开冰箱:“我有点饿了,你呢?我弄点吃的,你不嫌弃就一起吃点?”

沈茹的沉默被云志理解为“同意”,他捧着食材走向灶台时竟有些开心。用来隔断厨房与客厅的巴台边摆着高脚椅,还是他们一同挑选的。沈茹坐上去似乎看见了从前。云志很会做饭,煲一手好汤。虽然从事一份十分理性的工作,这男人的骨子里总带着一点纯粹,不是他学不会市侩,而是他不屑于同流合污。

所以当蒋云志意志消沉,说他累了,再不想工作,只想颓败地活着。沈茹是真的反省过自己,她不会做家务,不会体贴人,身上没有任何一点配得上“妻子”这个称谓。她爱那个男人,却不能使他快乐,或许分手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5

朝阳透过窗帘,轻轻唤醒了沉睡的女人。当初装修时,云志想要避光窗帘,只要不拉开,房间里就一直是“晚上”的那种,可沈茹不同意,朝阳就是用来唤醒斗志的,为什么要挡在窗外?

大羽绒被上留着一个深深的印子,像是有人彻夜躺在床边一动不动。沈茹隐约想起,昨天他们一起吃饭,几道家常菜味道不错,两个人还开了两瓶红酒……

“蒋云志!”沈茹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旧时的睡衣,心中一阵愤怒,“你这个混蛋!蒋云志……”

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回应,沈茹从卧室找到书房,又从厨房找到卫生间,却只在玄关上找到一串钥匙,房门的、车库的和事务所的……

沈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疯一样找出手机,一遍一遍拨打着男人的号码,似乎根本听不见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二十几遍之后,沈茹终于停下来,换一个号码拨过去。“舒志,是我,你哥呢?他把钥匙都给了我是什么意思?”

“大嫂……沈茹姐,你先别急,开门吧。”沈茹不敢相信的打开门,蒋舒志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蒋舒志的脚步有些沉重,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他坐在沙发上,将文件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整齐摆放在茶几上。庭外调解书、过户到沈茹名下的房产证和基金证券、事务所的营业执照、一条闪闪发光的手链……

“什么意思?”沈茹盯着舒志。

“前几天,我哥找过秦法官,他同意离婚。”舒志的声音平缓,想借此平息女人的惊慌。

“前几天?”沈茹微一回想,瞬间明白了,“他来找我接管事务所就已经同意离婚了?他是要把事务所也送给我?为什么?那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舒志,你哥到底怎么了?别以为你是心理医生就骗得了我,那些旅行什么的就别说了,你说实话,不然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他翻出来。”

舒志咬了咬嘴唇,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二期恶性胶质瘤,上个月查出来的。”

沈茹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舒志见过太多这样的患者,他们面对打击会出现隐性崩溃,表面上很平静,却远不如歇斯底里的人容易判断行为走向。

“沈茹姐,你比我还了解我哥,他不自暴自弃的人。他不是离家出走,只是去治病,治好了就会回来找我们。”舒志努力保持声音平缓,让一切劝解听起来都不那么明显,“我哥那么乐观的人,又聒噪得没谱儿,我看老天爷未必愿意带走他。”

“那……有人照顾他吗?”沈茹终于开口。

舒志点点头:“都安排好了。”

沈茹也点点头:“他用这样的方式告别,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都生死攸关了还这么要面子……”说着轻声失笑,唇角才一动,就有一颗眼泪滑下来,沈茹一把抹去,“我知道了。”说着掏出笔在房产证、有价证券和营业执照的过户手续上签字,签完最后一份,忽然疑惑地抬起头,“怎么没有车辆过户手续?”

“那车……实在太旧了,当初我哥就怕你开着有危险才不给你,现在还停在车库里,他说,想留个纪念。”舒志装假不在意地观察着沈茹的神色,却只看见她抿起嘴唇,拿起手链熟练地戴在腕上……

蒋云志的做事风格一点都没变,为了不给“难过”留时间,他留了大把未办结的案子给沈茹。整整两个月时间,沈茹把蒋云志留下的案子全部处理完结。那天咖啡馆里的女人特意跑到事务所感谢她,因为沈茹帮女人拿到区法院有记录以来,最高的抚养费和过错方赔偿金。

“沈律师,你真能干,难过蒋律师会放心把事务所交给你。”女人由衷地说,“男人都跟小孩儿一样,玩起来不管不顾的。”

沈茹接手事务所之后,对外的说法就如蒋云志留给她的一样,男人在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之中,或许几个月,或许一年半载,但早晚会回来的。

“你过讲了,以后怎么打算的?”沈茹坐在蒋云志的办公室里,桌角上却有厚厚一摞医学书籍和国外的医学期刊。

女人腼腆地笑笑:“你们那么努力维护我的利益,我再不为自己出点力也太说不过去了,你放心,婚姻虽然失败了,我的生活并没失败。网上不是说,无论遇到什么,都别丧失去爱的勇气,这勇气我还有……”

送走了女人,沈茹噼里啪啦的点开邮箱,有一段短视频寄来,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简单地介绍目前各个国家脑外科的医疗水平。视频不长,沈茹却反复看了几遍,忽然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身后的落地窗,一场大雪赶在元旦前撕絮般落下,整个城市一片洁白。

沈茹停下手,凝视窗外,久久不动,忽然似想起什么,抓起手机,发了一封简短的信息:“这里下雪了,又是新的一年,蒋云志,新年快乐!”

等了很久,对方并没有回应,沈茹放下手机,轻轻抚摸手腕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链子,“没事,你还有我。就算全世界都在拼命向前跑,我也愿意为你停下来……”沈茹咬了咬嘴唇,用力翻开下一册卷宗……(作品名:《寻找接盘侠》,作者:竖着走的大螃蟹。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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