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喻琰 实习生 胡媛媛
17岁的河北邢台少年刘学州网络寻亲成功后,自称因住房问题被生母拉黑。1月18日,刘学州在微博上发声,“我找他们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有错吗?”
1月19日,刘学州再次在微博上称,将起诉其亲生父母。当晚,刘学州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他正在为起诉生父母做相应的法律程序上的准备。这段时间他住在自己租的房间里,下一步计划报警,希望司法机关对其亲生父母进行刑事追诉,“希望能以拐卖儿童罪和遗弃罪提起公诉”。
刘学州生母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她和刘学州生父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认亲后刘学州“逼着”他们买房,将对话录音发到网上导致他们被网暴,拉黑刘学州是想获得平静生活。
刘学州表示,他并没有强求亲生父母给他买房子,他只是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个住所。“当时我要的是一个住所,因为我从他们那边回来,我拎着行李走在大街上,没有办法了。”刘学州说,就算亲生父母不给自己买房子,“租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不管在哪里,都可以。”
同日,澎湃新闻多次致电刘学州的亲生父亲丁某,截至发稿前电话并未接通。
刘学州生父母当年的行为构成犯罪吗?刘学州可以向生父母主张哪些权利?澎湃新闻就此采访了多位律师。
找到亲生父母后被生母“拉黑”
据极目新闻此前报道,2021年12月6日,刘学州在网上发布寻亲视频。视频中,他自称来自河北邢台,2004年到2006年之间出生,由于父母是未婚时生下他,在他三个月大时,养父母从山西大同一家饭店将他买来。2021年12月15日,山西临汾警方通过DNA比对找到了刘学州的亲生父亲。2021年12月27日,刘学州在石家庄见到了生父丁某。2022年1月初,刘学州又前往内蒙古见到生母。
刘学州称,养父母因烟花爆炸去世之后,4岁的他随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爷爷奶奶也会给予抚养费用。如今,他在河北一所专科学校读书,平时会兼职打工,虽然辛苦,但基本可以供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所需。
2022年1月16日,刘学州发文称,他被生母拉入微信黑名单,此事再次引发网友关注。
据媒体报道,刘学州称,“被拉黑”系他为了有个家,要求父母给他买房子或租房子,结果被生父母骂“没良心”,是“白眼狼”。
对此,有网友支持刘学州,表示理解,也有网友质疑他找父母要房子的行为不妥。
刘学州的生母张女士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当年未经家人同意生下孩子,后无经济支持才将孩子赠予他人。对于是否曾收钱,她称:“人家也没有说给我们钱,我们也没有说管对方要钱,他们给了我们说是买个营养品的钱。最关键的是当时我们没有养他(刘学州)的能力。”
对于将刘学州拉黑,张女士称,只是想重新获得平静的生活,她和刘学州生父各自结婚了,“本来说咱们经济有限,我们现在没有那个能力,他逼着我们非要买房还不管我们的死活,父母也是寒心了。”
刘学州可以向生父母主张哪些权利?
如何从法律角度评价刘学州的生父母当年的行为?刘学州可以向生父母主张哪些权利?
1月20日,北京市京师(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朱超宇向澎湃新闻分析称,刘学州的亲生父母当年的行为或涉嫌遗弃罪。遗弃罪通常是指不尽抚养义务,是消极的不作为,倘若刘学州的父母当年将孩子贩卖给他人,等于是变相地逃避抚养义务,广义上来说也符合遗弃的构成要件。不过,依据刑法,遗弃罪最高刑为5年有期徒刑,因此追诉时效为10年,现在已经过了追诉时效。
朱超宇律师表示,若刘学州的亲生父母当初出于牟利的目的,故意将刘学州卖给了他人,则涉嫌拐卖儿童罪。而若如刘学州生母所说当年收的是“营养费”,要看金额的大小,如果只是稍微收取了些经济补偿,目的是找人抚养孩子,就不算拐卖儿童罪。“拐卖的判断标准,在于他父母当年是否出于牟利的目的。具体而言,得结合当时的背景、买卖的价格综合考虑。”
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丁金坤认为,根据刘学州的陈述,其亲生父母可能涉嫌拐卖儿童,也可能涉嫌遗弃。目前遗弃比较明显,但刑法上的遗弃罪已过了刑事追诉时效,不会追究。民法上的遗弃状态,还在继续。根据民法,亲生父母有抚养子女的义务。父母抛弃子女,子女被他人善意抚养的,譬如捡到后抚养的,则他人有向亲生父母追索抚养费的权利。
中国政法大学反对人口贩运国际合作与保护中心主任、被称为“打拐律师”的张志伟告诉澎湃新闻,刘学州的情况较为复杂。“早年毕竟有事实上的抚养人,即刘学州的养父母,所以不存在抚养费问题。但张志伟表示,刘学州可以在民事上向法院起诉要求亲生父母履行抚养义务。
另有律师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刘学州目前年仅17岁,若亲生父母对他不管不顾,其行为将涉嫌遗弃罪。此外,刘学州可主张其亲生父母负担他4岁(养父母去世)至18岁的抚养费,“现在刘学州找到亲生父母了,其亲生父母应该负起法律所规定的抚养义务。”
责任编辑:崔烜
校对: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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