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李成敏，江苏什新律师事务所负责人、执行主任、高级合伙人,南京市律协江宁分会民事法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曾获江苏省律师协会优秀党务工作者、南京市律师行业优秀党员、江宁区司法行政工作先进个人，江宁区优秀共产党员等称号。主要专业领域：公司股权、债权清收及不良资产处置、非诉企业法律顾问、建设工程、各类民商事纠纷等。

李成敏至今记得上小学时和堂哥玩耍时的戏言，两人常就某事辩论，讲不过他的表哥说，“嘴皮这么厉害，以后就当律师吧”。

像冥冥之中的指引，读书时他喜欢看各种律政剧，高考填报志愿，想都没想就填了法学，“对着法官侃侃而谈，通过取证和思辨实现正义，想一想就觉得很酷”。

真做了律师后，经历见证大大小小近千个案子，他笑道，“和自己当初预想的不一样啊”，比如根本不可能在庭审现场走来走去“挥斥方遒”，还有对好律师的评判标准再也不是“赢”，更多是对这个职业的理解——“靠谱比厉害重要得多”。

执业十年间，他从一个只身到南京闯荡成长为江苏什新律师事务所的执行主任，成为丈夫，成为父亲，时间被工作和生活填得满满当当——但有些依然没变，做律师依然是他最坚定的职业选择，忠诚和正义，对法律忠诚，对客户忠诚，没事时就往现场跑，多听多看，“无论是诉讼案还是日常法律服务，所有的前提都是看你是否足够了解对方。”

从家事到商事，找到属于自己的蓝海

李成敏身材瘦高，淡蓝色的衬衣配笔挺的西装裤是他的日常装扮，电话不离手。《城品人物》的交流过程中，他会时不时接到委托人打来的电话，耐心地听完对方讲话再一条一条详细解答。

这种稳定感是职业素养，也是经历了大量案件后的笃定感。从业第10年，他习惯每天6点前起床，7点就到办公室，见委托人、取证、通案研讨、开庭……安排紧凑，所有工作都有序进行。

聊到这十年的变化，李成敏先回答的是，“保持距离感”，一开始执业时李成敏会有强烈代入感，身临其境感受对方的，也会有焦虑和失眠，随着执业时间增长，也历练了带着距离平衡利弊。

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李成敏在上海的一家央企做法务，主要负责公司合规及相关的法律事务，这也成了后来李成敏的主要业务方向。有意思的是执业初期的一起抚养权纠纷让李成敏坚定“弃家从商”。

“当事人因为再婚无法抚养和前女友共同的孩子，委托我把孩子判给女方”，比起往常的双方夺子“大战”，这个案件中的双方都不想抚养孩子，在男方已育有两个孩子的基础上，李成敏通过抚养有利条件方向的辩护确定女方需履行当初承诺的抚养义务，最后打赢了官司。

最后庭审结束的一幕让他触动，“在嘉定法院门口，女方一边走一边哭，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非常不忍”。

之后再涉及到离婚和抚养权的案件，李成敏都很少接了。他没办法通过衡量利弊输赢的方式去“执行”委托人的意愿，尤其是面对曾经亲密的恋人、家人。

对律师而言，同情是廉价的，但对李成敏来说，通过实践找到适合自己个性的“战斗”状态也更接近自己的职业理想。之后他几乎投入了80%精力在商事领域，用法商思维帮助委托人解决经济案件纠纷。

比如具体到房产公司、置业公司的长期法律服务中，其中为某家置业公司处理的股东控制权纠纷和与某建筑安装工程有限公司的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件，李成敏都成功将几近停摆的项目盘活。

2020年，他和几位志趣相同的律师好友创立了“江苏什新律师事务所”，大家以契约精神入社，不断优化办案服务流程和提升专业化素养，打磨了诸多契合客户实际需求的法律服务产品，也真正让专业的法律服务贴合委托者的全流程经营生产。

就像《金装律师》中说，“You always have a choice”，人总是有选择的，从家事、商事到刑事案件，再到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创立自己理想的律师事务所，李成敏一点点找到自己有持续动力的领域，并总能跳脱窠臼和弊病，找到蓝海。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家群策群力的律所

创立什新之前，李成敏从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律师成长为当时所在的律师事务所的党支部书记，见证了律所从最初10人规模成为江宁最大的律所，也获得了省行业的优秀党员荣誉，蒸蒸日上时，李成敏也思考，自己可以为行业带来些什么。

“想做一个小而精致的律所”，他把律师事务所比作“商超”，“《律师法》规定下，律师事务所的组织形式都是合伙制，这是实践验证后科学的组织模式，但彼此之间独立的模式也会让律师与事务所之间缺少价值观的连接”，律师只对自己的案子负责，并没有义务对律所的其他案件提供咨询，李成敏认为，“如果能集结集体智慧，对委托人和律所来说，都是长远的良性循环。”

在什新，采用分级+一体化办案流程，集结大家共同智慧，群策群力并不断精进业务能力，全所执行通案、疑难案件研讨制度，“我们每周都有一次深度的学习分享会，办案前会有集体的通案和案件研讨，模拟法庭流程，预演每个案件在庭审中可能出现的情况，为客户提供清晰并且可预见的执行进展。”

具体到案件中，什新特有的“执行+”案件代理理念，可以依托覆盖全国的丰富律师资源以及在诉讼、破产等领域的多元积极为执行案件提供多渠道的化解方案。

在代理的一“诉数家银行执行异议纠纷中，法院全部采纳了原告的诉讼请求，撤销了侵犯原告权利的财产分配方案。另外一个代理安徽某大型企业，通过执行异议以及应诉代位权诉讼，也成功涤除了法院的追加执行措施。

制度化形成规范的培训机制和办案流程，也让什新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发展为30人的队伍，专业领域涵盖至银行金融、证券资本、房地产、矿业、能源、公司综合类业务等商事领域，并且在婚姻家事、诉讼仲裁和刑事辩护等民事、刑事行政等领域都成功办理了多个反响积极的案件。

群策群力，也意味着什新的律师们会更忙碌，星期一是全所最忙碌的一天，例会和学习分享都会如期进行，“比如民法典颁布施行，关于夫妻共同财产有了全新的规定，我们会学习；前段时间龙头企业商票‘跳票’事件频发，我们就做了商业承兑汇票维权实务的主题分享。”

李成敏笑道，“不来学习是要被扣钱的”，这是认同什新理念的合伙人们违约后的“惩罚”，当然目前为止还没有扣过。

每周一次的学习分享会

从NO到YES ，用法商思维成为行家

聊到这些年来最大的变化，李成敏说更多是思维方式的变化，对方来求助，不是单纯说”NO”，结束风险，而是“YES”和之后的“HOW”，怎样运用法商思维一步步帮助对方解决问题，“律师是‘解决方案’的提供者。”

几年前李成敏接过一个环保刑事诉讼案件，委托人因为李成敏的辩护免除了三年刑罚。他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其中涉及到环境化工专业的相关法律法规和强制标准、行业标准都烂熟于心，并申请了鉴定专家出庭，就3吨排放标准的定罪进行了是否属于危废排放的辩护。涉及到具体的行业标准，李成敏都会“回击”。事后，大家都以为李成敏是学环境出身的。

“专业的律师应该是行业的专家，深入一个行业，像经营者一样了解细枝末节，才可以为对方更好的服务”，李成敏一直把“足够了解对方”当做自己的职业操守，喜欢往现场跑，和具体的工作人员聊天，构建行业的地图，也因此在房地产、混凝土、环保等领域扎根。

身为不少企业的法律顾问，很多客户都是因为李成敏对对方足够了解而建立合作，成为长期法律顾问。即使是团队服务，李成敏更喜欢亲力亲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服务聚焦。也因此培养了牢固的信任，企业的OA端口会给李成敏开一个，具体到股东会的召开、如何回复一条信息，都会请他帮助。

在李成敏看来，作为一名律师，熟谙法律是基础。“法律背后有国际和国内的法规和规章，比如我们做混凝土的客户，具体到合同上，他是图纸结算还是票据结算，为食品企业做法律顾问，除了法律法规，所有的国标、行业标准等等都需要学习。”

“足够了解”也帮助企业避免了一系列损失，比如旅游景区行业，只有具体接触一线才能知道在里面商户在二次消费分成上容易出现的漏洞，混凝土行业，只有去暗访和抽查，才知道具体运输过程会有的制度漏洞。通过这些“反舞弊”合同规范和措施避，什新也帮企业挽回了损失。

这些具体的服务都让李成敏充满成就感，比如准备充分地赢了一次诉讼，每年能接几起刑事辩护，得到委托人的尊重，“就很有干劲”。

没有小案件，只有小律师

今年是李成敏做律师职业的第十年，回顾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扎实。回忆起一个人到南京的那个冬天，正赶上冰冻，因为朋友临时有事，李成敏一个人拿着六个包裹花了500块租了一个单间，开始了在南京的奋斗。

因为师傅接触的行业多，李成敏也见识了各个领域，所以在他看来，入行时可以接触不同类型的案件，多听多看，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域。转到以金融为主的领域后，他投入了大量时间学习基金、融资、证券、信托等金融知识，再忙碌也坚持学习。

聊到心目中的好律师，李成敏觉得第一位是“忠诚”，对客户忠诚，对法律忠诚，“律师诱惑很多，具体的法律和行业知识都可以学习，靠勤奋弥补知识。但是忠诚的素养是无法练习的，靠谱比‘厉害’更重要”。所以在什新，律师有严苛的进门把关。

其次是“没有小案件只有小律师”，这也是拥有丰富经验律师的办案格局，“说no很容易，让对方直接拒绝风险，但对于客户而言是丧失了一次机会”。

在庭审现场，经过漫长且繁琐的举证、质证、辩论的诉讼程序，利用好手里的每张牌，用逻辑严密的辩词为当事人争取最大的权益，虽不能像律政剧演的那样在庭审现场昂首阔步，带着主角光环，但在结束的一瞬间，对李成敏来说，已经实现了心中的“正义”。

这些年，心态上的变化也很大，开始时李成敏总把自己放在客户的角色上，代入感强，所以时常焦虑。对于负面评价也是“零抵御”，他回想刚执业时在广州接了一个房地产案件，委托人因为误会和同事“吐槽”李成敏。李成敏知道后心里难受，但依然按原计划尽心尽力，最后案子的结果很好，委托人也很满意。

敏感与共情心是李成敏性格里的软肋，同时也是铠甲——更能体会对方的焦灼，即使是坏脾气，“对方一定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努力”。

什新的日常管理中，李成敏脑海中一直有入行时学到的一句话“做对律师好的律师事务所”，薪资待遇、旅行福利和行政支撑都尽可能最优，年轻时每天白天黑夜连轴转的加班习惯也不带给现在的同事们，“我经历过的辛苦都不想让大家遭受”。

也因此，什新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完成了李成敏最初的三年规划，从3人到30人，服务客户覆盖至政府部门、各类大中型国有企业及民营企业、事业单位及社会组织等，在规模和办案质量上都有很大的提升。

聊到未来，李成敏依然要让什新朝着精致化的方向发展，更系统地为客户提供优质的法律服务和产品，同时要利用互联网+方式销售法律产品，不断拓展业务类型。最后是法律援助公益方向，李成敏想把更多的经历放到刑事案件上，依然向着属于自己的“蓝海”出发。

【对话李成敏】法律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提供确定性

城品人物：你怎么看待律师的经验？

李成敏：一方面是接触的面广、接触的案件多，思考和实践都有量到质的转变，另一方面是可以与时代契合，法律在不断更新，舆论环境也在变化，律师更要跟得上时代，比如大数据的检索，用好工具，了解同一案件在今年的不同宣判结果，也不要太过于依靠经验。

城品人物：工作之外有什么爱好？

李成敏:之前喜欢运动，踢球打篮球爬山，还喜欢玩狼人杀，动脑观察。现在主要重心放在小孩身上，没有工作时更多用来陪伴家人。其实现在也有挺多感触，希望给孩子树立好榜样，尤其是职业的原因，会面对社会的各种现象，在把阴暗面关到门外的同时，也希望娃梳理积极的三观，起到一个好榜样。

城品人物：喜欢看哪些律政剧？

李成敏：《金装律师》《胜利即是正义》，还有最近出的《庭外》也有关注，比起早年的一些剧，近些年出的律政剧越来越专业了。

城品人物：目前阶段你觉得主要的挑战是来自哪些方面？

李成敏：律师事务所的层面的话，目前已经达到了我们两年前制定的三年规划了，初创时从几个人到现在的30人的规模，然后创收也完成了预期的规模。这两天也面临行业比较卷的情况，比如在目前会面临一些合并大所，同行规模在不断扩展，我们也面临一些竞争，而如何让我们这样小而精致的状态一直能持续发展也是新的挑战。

个人方面，要保持停不下来的状态，不断拓展业务类型和业态的专业度，行业和环境在飞速前进，我们也要吸纳拓展新的业务类型，比如我们所的很多年轻律师这两年都做得很不错，在直播、娱乐这些行业也打响了知名度。

城品人物：这些年来有没有对你影响比较大的一个行业引领者？

李成敏：第一份工作的领导，他教会我的是严谨。他讲话很慢，写字也很慢，有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风格跟他还有些像，比如问了一个问题后，他不会轻易讲出来，会先去思考。实习律师时的师傅，他教会我的是勤奋。后来做专职律师时，当时的主任很有前瞻性，不拘小节，总可以发掘律师身上的发光点，能让大家在自己的岗位发挥潜能。这些对我影响都很大。

城品人物：目前为止，生活中或者是工作中有哪些保持得很好的那种习惯。

李成敏：手机里面有两个软件，一个备忘录，可以随时把我想到的东西记下来，有的时候也会用微信发给我的另外一个号，这些都是灵光一现的东西，工作上的、家庭里的。第二就是把每日要做的事以四象限的形式列好：紧急且重要、紧急不重要、重要不紧急、不紧急也不重要，这些可以让我的生活更有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