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孙伟铭在四川绵阳监狱接受采访。 新华社记者 薛玉斌 摄
新华社成都6月18日电(记者许茹)2008年12月14日,29岁的孙伟铭醉酒驾车造成4死1伤,次年他因“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成为“醉驾入刑第一人”。
近7年过去了,正在绵阳监狱服刑的孙伟铭,已无当初那般年少轻狂,他用7年的时间在赎罪和反省--如同当时那样一个突破了法律和道德底线的人,终究会闯下大祸,他现在每天都和自己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样悲剧便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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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缰绳”的叛逆青年
孙伟铭关于成长的记忆大多和父亲有关,跟随父亲辗转,受到父亲影响,他很喜欢看书,但也时常因为学习而挨父亲的打。离开父亲的他,说自己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叛逆,而找不到方向。
孙伟铭小时候的成绩良好,中考以不错的成绩被广安一中录取,这并非全部来自于他对学业的热爱和努力,更多的是因为父亲的严加管教,他用“强势”来形容那时候父亲在教育上对他的态度。
离开了父亲的约束,在广安一中寄宿的3年时间里,孙伟铭说自己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他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做他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除了学习以外。
那时候孙伟铭很喜欢跑步,跑累了就在课堂上睡觉,经常因此被批评。久而久之,孙伟铭开始抵触学习和老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最终因为叛逆选择了用“放弃”对抗一切。
3年后的高考,参加了两门考试后,孙伟铭就没有再去考场。他“混”过了复读的第2年,依然没有完成全部科目,只能以自考生的身份来到成都就学。
试图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的父亲对他很失望,但更让父亲不能接受的是,半年后,孙伟铭再次放弃了学业。
孙伟铭决定一边在电子科技大学附近的两家网吧当“网管”,一边开始学习软件研发的有关知识,那时候他租住的房子只有5平方米。他急于改变这样的窘境。
这个决定让孙伟铭从一个小镇青年,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成长为一个销售经理,也是在这个过程里,孙伟铭说他开始“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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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视了法律的他说“没得事,开的不是蛮好的嘛”
在那场改变了几家人命运的车祸发生后,孙伟铭身上的3张银行卡里,存款只有大概120元钱,那时候孙伟铭每个月的花销大概是3万元。
“把欲望当做志向,对成功的定义逐渐偏离了方向。”孙伟铭这样评价7年前的自己,“混得好”是人生的要义,其他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于是他开始慢慢忽视父亲口中常常提到的谦虚、朴素,更逐步丧失了一些基本的道德底线。
他说自己曾经当着一众亲戚,对下一代的就学、就业问题侃侃而谈。孙伟铭说,那时候的自己完全忘记了一个20几岁的小伙子,应该足够谦虚,自己走过的路其实还很少。
随着事业的发展,2008年5月,孙伟铭借了一部分钱购买了别克车,两个月后开始了无证驾驶。“没得事,开的不是蛮好的嘛。”仅仅和同事学了3天,孙伟铭便开始驾车上路,而且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充满信心。出事前他共驾驶那辆车行驶了1.1万公里,按照他的计划,他准备在半年后再去报考驾校。
在很多认识孙伟铭的人眼中,孙伟铭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的确,在20岁的时候,他已经晓得权衡利弊和规避风险。1999年在他得到第一份正式工作的时候,孙伟铭只辞去了一家网吧的工作,直到与公司正式签订了合同后一个月,他才彻底辞掉了网吧的兼职。
大概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谨慎,让孙伟铭省略了对“无证驾驶”的思量,他以为可以忽略法律的约束,在路上驰骋。根据交警部门违章记录查询,这辆别克车在出事前的半年里,共有10次违章记录--4次闯红灯、4次占用公交车道和2次超速,除此之外,孙伟铭承认曾有几次酒驾的经历,还有两次他知道自己已经喝醉,喊来了同事帮忙开车。
“我以为无证驾驶并不影响别人,但是现在看来出事只是迟早的事情。”孙伟铭说:“说到底是当时没有把潜在的危险看透,这些不良习惯在某些偶然的背景下将会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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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意识、责任意识淡薄 悲剧的发生是迟早的
孙伟铭终究为自己无视法律的不负责任戴上了沉重的镣铐,2008年12月14日,他无证醉驾穿梭于闹市之中,疾驰的汽车重重地撞上奔奔汽车,如晴天霹雳一样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却也在为全社会对于酒驾的危害上了深刻的一课,并推动了“醉驾入刑”的法制进程。
关于出事当天的情形,孙伟铭和大众一样,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至今他对此事也只记得起零星的片段,7两白酒把他喝到“断片儿”。
根据交警调查,孙伟铭在送完父母后前往龙泉驿区的路上,撞上了一辆比亚迪汽车,在逃逸的过程中又撞上了一辆奔奔汽车,造成车内5人中4人死亡,1人受伤。
法院在判决中认为,孙伟铭追尾后继续驾驶,其行为“主观上放任”危险行为的发生,因而构成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而非交通肇事罪。也是因为这一起案件,在2011年正式实施的《刑法修正案(八)》增设了危险驾驶罪,将醉酒驾驶机动车行为规定为犯罪。
↑新华社资料照片,2009年9月,“孙伟铭醉驾案”终审判决,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孙伟铭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如今的孙伟铭,常常会被噩梦吓醒,梦到自己在挨打,打他的正是向众人下跪道歉的“蓝衬衫”,那个四处借钱帮儿子赔偿的父亲,那个不久后就因癌症告别人世、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的可怜老人……
“我让他失望了,我让这个家失望了。”孙伟铭说。
6年多过去了,在监狱民警的教育下,孙伟铭重新认识了自己,对于当初那样一个公民意识、责任意识淡薄的他而言,悲剧的发生是迟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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